江白忠用剑鞘拍开缠斗的双方。
“究竟怎么回事!”
离霜冷冰冰回道:“三公子放火硬闯, 掳走夫人。”
韩荣登时急眼:“你放屁!明明是你贼喊捉贼!”
离霜道:“十息之前人还在,必定是你趁乱劫人。”
江白忠恨铁不成钢地盯了韩荣一眼:“去人,搜藏香院。三公子,兹事体大, 得罪了。”
韩荣冷笑连连:“好啊, 找不到人, 看我在父王面前如何告你们两个!”
外间火势已被扑灭, 冷水浇残烟,味道刺鼻。
江白忠踱到院中, 负手等待。
很快,便有人递来了两件物证——在韩荣院子里搜出来的, 一枚耳坠,一根发带。
“是夫人的东西!”离霜眯眸,“三公子, 你该不会想说它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韩荣惊奇后仰:“你怎么知道?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还狡辩!”江白忠大怒, “还不速速将人交出来!”
韩荣气笑:“哈, 我要是藏了大嫂我还能在这里跟你们废话?我早陪我大嫂玩去了!”
“找死!”离霜再度拔剑。
韩荣身后的侍卫也纷纷拔剑。
一通混乱自不必说。
这一切纷乱与颜乔乔无关。
颜乔乔出府之后,买了一身男装,一匹混血兽马,一人一骑,直直往东而去。
日夜兼程,不敢停歇。
路上时常遇到避难的百姓,时而听到些消息。
说是逆王林霄的大军就在大西州境内,西北方向快要开战了。不少人言之凿凿, 说是确实看到了漠北军。
遇到东面过来的人,有说京陵破了,也有说京陵稳固如山, 神啸已经退兵。
如今兵荒马乱,流言四起,也不知什么消息是真、什么消息是假。
*
颜乔乔行至第四日时,她牵肠挂肚的京陵城,当真破了。
青鹰蹲在城外一株高大的菩提树上,烦躁地梳了半日羽毛——这座城市上方覆着金灿灿的巨阵,它飞不进去。
直到方才,金光终于消失。
青鹰愉快地抖了抖颈毛,抓紧灵玉小方盒,双翅一振,扑入城池。
遥遥地,它便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
那个人坐在钟楼上,勾着背,看起来比它还要更轻一些。
飞到近前,青鹰以动物的敏锐,察觉到这个人就要死了。
它茫然地扇了扇翅膀,没像往常一样撞过去,而是小心地停在他的身旁,勾下脑袋,翻起眼睛,自下而上偷偷瞄他。
“小青?”他的唇淡得没有颜色,却吐出一口极红极红的血。
青鹰很烦躁,把抓了一路的灵玉小方盒递向他。
歪着脑袋想了想,知道他可能打不开,便越俎代庖,用爪尖将玉盒敲成两半。
盒中趴着一只暗金色的蝉,以及一片封在油纸里面的蛊饲。
送信任务完成,青鹰抖了抖羽毛,傲然跳到钟楼边台上,遥遥望向下方。
只见巨大的城门被碾倒,骑着巨兽的半兽人轰隆隆冲进城中,就像山洪爆发时的景象。
鹰眼少少一转,看遍周遭。
这座城里,已经没什么活人了。城正中坐着个化成白骨的糟老头,城墙上是一排排以尸身镇着阵眼的不倒将士。
身后这个马上也会死。
青鹰转了转头,勾下脑袋,抬起爪子挠了挠眼眶。不慎重了些,爪尖勾下一道血珠。它不耐烦地回头去看。
只见身后那人倚在楼壁上,广袖铺在身前,闲闲地,嘴角勾着浅淡的笑。
他瘦了很多,手指更显得又白又长。
指尖拈起饲料喂给金蝉。
片刻后,金蝉里面飘出一个青鹰认得的女声。
又低又弱,听着像是紧张得不得了,断断续续都是气音。
她说——“我想要插上翅膀,飞出大西州,与少皇殿下和三万将士一起守护京陵,生死与共,同赴国难!”
青鹰纳闷地把脑袋偏成了一百八十度。怎么会在这里听见小女士人的声音呢?
更令它不解的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将死的人竟然慢慢就吊住了一口气,似乎暂时不会死了。
青鹰为难地抖了抖毛。
它看到半兽人大潮碾过一排排楼阁,径直把屋舍全部推倒。它看到他们把遇到的每一具尸体都捶得稀烂,绝不可能装死逃脱。
如果身后的人不想死,那它只能背着他飞出去。
刚有这么个想法,青鹰已经觉得自己的翅膀重达千斤。
八成是要坠鹰的吧。
一队半兽人开始登楼,整座钟楼都在轰隆隆地颤。
没时间了。
青鹰无奈地蹭了过去,矮身,示意那半死的人趴上来,它驼他。
那人却在笑。
笑着说了句青鹰听不懂的话。
“还是那个小女侠。”
他挥挥手,示意它先走。
他自己则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