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把日晷还给了杨夜。

杨夜见他神色有异，问他：“怎么了？”

顾良的目光有些柔软。“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还真对我知无不言。”

顿了顿，顾良继续认真地说：“对比我之前当凶手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告诉你。我有点惭愧。”

杨夜温柔地揉揉他的头：“我这不还不确定自己是凶手么。”

顾良神情恢复严肃：“其实这一回，我还真有点担心。”

杨夜再道：“那会儿我俩也没谈恋爱啊。”

顾良没再说什么，只盯着杨夜看了片刻，就继续往前走去。“嗯，走吧，快到瀑布了。”杨夜跟上他的步子，只说：“其实如果我真是凶手，拿到这个本子还是挺好玩的。我可以把日晷扔在公共区域。当然，还有我房里那些记载着‘反弹咒’的术法，也可以一并扔在公共区域，就说是被盗走的。那样，即便大家知道了反弹咒，也没人能证明一定跟我有关……”

“哎凉凉，等回到现实，我俩去玩那种不涉及生生死死的剧本杀，看你我谁能赢好了。”

“好。到时候咱们痛快比一次。”

顾良说这话的时候，心狠狠跳了一下，但他也只得尽力先把这丝不安敛去。

-

顾良和杨夜赶到尸体跟前的时候，其余玩家也陆续到了。

这样一来，不必看见尸体的脸，顾良也只能知道死者是谁。

——三仙姑均在，但四首座里，缺了一个土首座。

果然，当大家把尸体反过来，顾良得以看清他的脸，发现他的脸确确实实是土首座没错。

但这样一来，顾良就有一个疑问了。

这系统的骚操作是挺多的，也特别偏爱狗血剧情，但它的大逻辑基本是没有问题的，并且它宣读公共剧情时，从来会保护所有玩家的手法，用词都比较讲究。

比如之前古堡那个剧本，公爵梦境的三重含义，它甚至通过不同阶段的任何和对任务的描述，都暗示给玩家了。

因此顾良不认为，系统刚才暗示不止有一具尸体的那句话，是迷惑条件。

它既然那么说了，应该就表示尸体不止一具，这一回一定死了不止一个人。

可现在，除了土首座以外，所有玩家都在。

除自己与杨夜，金、火、木三位首座，以及风、雪、云三位仙姑均已在场。

——所以，还有一具尸体会是谁的呢？

系统给到的所有线索都是有作用的。

再来，系统没给到的线索，玩家也不能随便发挥脑洞。

所以，顾良不认为会出现一具自己不知道姓名和身份的尸体。

就好比在《犀照》的剧本中，虽然他自己没见过钱流浪，但他的时间线里有过钱流浪来客栈闹事的事，从别的玩家口里，也有钱流浪住在对岸的线索。

《折叠古堡》里的神秘男人，也是在案发当天在众人面前都晃来晃去、说过几句台词的。

因此，实在没道理会再出现一具神秘的、不知身份的尸体。

再来，昨日的公共剧情讲过，昨日午宴上的众人，就是全部玩家。

那么，一定不该出现第二个死者才对。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良一时之间就有点没想明白。

他也只得先和大家一起仔细将尸体检查一遍再说。

尸体身上的伤痕非常多。

首先，一道剑伤穿胸而过，是足够致命的贯穿伤。

再来，他的脖子、心脏处都有不同程度的细小伤痕，有些像细小的绳子、石子儿、小刀甚至尖利树叶划过的伤痕。

他的后脑勺上也有一个很大的肿块，显示着他死前头部受过剧烈的撞击。

如此，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两处疑似致命伤。

最后是他的额头，上面浮现了一个“土”字，这字的颜色也将近土的颜色，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雪仙姑这会儿开口道：“按咱们剧本的设定，用术法对付人的话，无论死不死，受害人身上都会留下相应的痕迹。比如用水系术法杀人，死者额头会有一个‘水’字。可是土首座自己就是修行‘土’系术法的。这怎么回事？他自己对付了他自己？”

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开口。

其他玩家估计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顾良和杨夜是知道的。

——土首座一定也去对付过邪徒弟，然后中了反弹咒。

就顾良目前掌握的线索来说，只可能是这样。

但顾良暂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借着灯芯草的光亮，仔细给尸体的各个部位拍了照。

拍完尸体，顾良再仔细拍了一下凶案现场。

尸体置身于璇玑石跟前的石潭中。

疑似银河落九天的瀑布遮住了璇玑石、也遮住了他的尸体。

所以，尽管在他死后，有很多人往来于瀑布周围，但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顾良只能得到一个初步推论——应该有很多人都来过璇玑石看预言，土首座也好、昨日戌时偷袭邪徒弟的穿夜行服的人也好，都是看了璇玑石之后，才决定对邪徒弟动手的。

那么，土首座死后，除凶手之外，应该是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