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边的张佐过了, 傅霆州只能收了话,目视陆珩往宫里走去,暗暗咬紧牙关。
陆珩, 这件事还没完, 他不会放弃的。
陆珩随张佐走出傅霆州的视线范围后, 才压低了声音, 问:“今日天寒, 圣上龙体可安?”
和其他臣子比起, 陆珩算是最常见到皇帝的人了。但他再频繁进宫, 也比不上太监全天留在皇帝身边, 掌握皇帝衣食住行。陆珩这话可以解为关心皇帝身体,也可以解为打皇帝向, 只看张佐怎么想。
张佐笑了笑,说:“陆大人时刻挂念圣安, 实在是忠臣栋梁。圣上近日服了邵天师新进的丹药, 精神比前几日强多了, 就是今日早朝上得久了, 许是吹了风,回有些咳嗽。”
陆珩淡淡头,眸中划过若有所思之色。他的神变化转瞬即逝, 陆珩很快换上笑脸,对张佐道谢:“多谢张公公。前段时间下面人从江南送些古玩, 说是红玉做的, 价值连城。我不懂这些,改日,劳烦张公公帮我品鉴二。”
张佐脸上就笑开了,他拢住嘴角, 推辞道:“陆大人见多识广,杂家哪敢班门弄斧。”
“张公公这话就见外了。”陆珩说,“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见识过多少好东西,眼界岂是外人能比?我许多地方顾及不及,还劳烦张公公指。”
张佐脸上的笑终于放开了,手拢在袖子里,虚虚对陆珩拱了拱手:“陆大人客气。既然陆大人用得上杂家,杂家便斗胆了。”
陆珩微笑,说:“多谢张公公。”
有了红玉这个插曲,接下两人的氛围十分融洽。很快,乾清宫到了,张佐小碎步进入宫殿,停在东暖阁外,行礼道:“皇上,陆大人了。”
里面传皇帝的声音,张佐侧身,对陆珩说道:“陆大人,请。”
陆珩对张佐微微示意,随后就缓步入内。皇帝已经脱下朝服,换上了道袍,瞧见陆珩,他很和气地招呼道:“你了。”
陆珩对皇帝行礼,照例说问安的话。皇帝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就直入题:“赵淮到底是什么况?”
陆珩就知道皇帝叫他是为了这件事。路上陆珩就想过了,他没有停顿,清晰流畅又条分明地将赵淮家的况复述了遍。他在早朝禀报时会适当地省略,可是单独面对皇帝时,他事无巨细,把所有查到的事都和皇帝说了遍。
皇帝需要的是事实,至于真假,皇帝自己会判断。
陆珩说完后,皇帝沉吟了会,问:“赵淮怎么突然就松口了,你是怎么问出的?”
锦衣卫名声跋扈,但是能在锦衣卫里长久活下的,没个是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莽夫。陆珩敢直接带着人去搜赵淮的家,必然是握住了什么底牌。
陆珩心想皇帝果然多疑,不光要知道查案结果,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查出的。陆珩极短暂地停了下,转瞬便作出决定。他带王言卿去诏狱问话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皇帝迟早都要知道,别人说,不如他自己说。
何况,今天傅霆州这个蠢货把他堵在承天门,恐怕皇帝已经知道了。陆珩作出决定后再不犹豫,从容说道:“不是臣,是个子问出的。”
皇帝见惯了稀奇古怪,到这里,都不由挑了下眉:“个子?”
“是。”陆珩道,“她天擅长识别表,能根据细微处的变化判断出真实绪,从推断此人有没有撒谎。审问赵淮,包括臣之前在保定查通奸案,都是她从旁协助。”
皇帝第次说这种能力,他心好奇,问:“你从哪里找的奇人异士?”
陆珩微妙地停顿片刻,脸平静地开口:“是傅霆州的养妹,前些日子她走失,恰巧失去了记忆,臣就将她收留下了。”
皇帝怔了下,缓慢眨了眨眼睛,道:“失忆?”
“是。”旦说出第个字,后面的话便十分轻松,陆珩面不改色,说道,“且,她似乎将臣误认成她的哥哥了。”
饶是皇帝历经大风大浪,此刻都有些说不出话了。他看着陆珩,陆珩也坦然站在殿中,任由皇帝打量。
皇帝没什么道德约束,善恶于他只是句空话。世界上的人对皇帝言只分为两种,种是对他有用的,种是对他有妨碍的。便是皇帝这种人,到陆珩办的事,都觉得太缺德了。
皇帝很好奇,问:“傅霆州知道吗?”
陆珩摇头,意有所指说:“他现在还不知道。”
皇帝就明白了,前段时间陆珩和傅霆州的反常也迎刃解,今日傅霆州拦住陆珩,估计便是为了此事。皇帝头,说:“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不要耽误了办案。张永家财万贯,绝不止赵淮这五千两黄金,牢里几个你再审审,说不定还有。”
陆珩应下,知道皇帝是觉得证据不够,还要牵扯多杨党下马。他将王言卿在皇帝这里过了明路,皇帝也没说什么,陆珩便明白,这关他过了。
皇帝是个相信人性本恶的人,同因此,他也很容易体谅些由人本的欲望延伸出的恶——比如贪财,好色,嫉妒,争权。陆珩明着和皇帝告陈寅的黑状,皇帝不在乎,但如果陆珩装出副圣人模,暗暗引导皇帝排除异己,就犯了皇帝的大忌。
所以陆珩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