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万祺从梦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手中还紧紧地攫着什么。
那东西表面很光滑,带有一丝凉意。
她低下了头。
那是一张照片。
看清内容的一瞬间,万祺只觉得汗毛倒竖。
那是一对夫妻:眼神凶恶的平头男人,和面容憔悴的长发孕妇。
霎时之间,她回忆起了昨夜的情形。她连忙把被子掀开,爬起来要去推拿玫。
却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拿玫像个睡美人一样躺在那里。她的枕边堆满了照片,犹如棺材里填满的白玫瑰,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远远望去,照片上满是凌乱不堪的折痕,这让图中的人脸也像被分割成了无数碎片。
万祺大着胆子,伸长了手去推拿玫。
拿玫醒了过来。
“干嘛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发出了鼻音浓重、撒娇一般的哼哼声音。
万祺:糟糕,有点萌。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你看你旁边……”她说。
拿玫:“哦。”
她觉得自己的眼皮上下还在打架,视线模糊一片。
于是她随手从枕头边一抓,懒洋洋地抓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她。
她站在监视器旁边。和昨天一样,这是典型的窥探和偷拍视角。
可怕的是,她的整张脸都被划掉了。
不可名状的黑色颜料涂满了她的脸。拿玫变成了一个没有脸的人。
这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照片作为载体的真实,更加重了那种恐怖感。沉重的恶意,从那张被涂黑的脸里传递了出来。
枕边的所有照片都是如此。
每一张上都没有人脸。
万祺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昨晚的事情不是梦。——可是,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拿玫:“我也是,好像就直接睡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万祺说,“这照片居然在我这里。”
她又将自己手中的合照递给了拿玫。
让她稍感欣慰的是,白日里这张夫妻合照看起来很温馨。似乎没什么奇怪之处。
孕妇高高挺起的肚子上,也并没有两只惨白的小手。
但万祺突然又想了什么。她说:“不对啊。如果不是梦的话,昨天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醒了过来?”
拿玫:“是吗?你真的醒了吗?”
万祺:“你什么意思……”
她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拿玫依然微笑地看着自己。她的表情有点奇怪——说不出的奇怪。
万祺突然感到耳后一凉。
某个硬邦邦的、冷得像冰块一样的东西,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后颈。
她不敢回头。
但她的头根本不听使唤,缓慢地转了过去。
她看到了一双脚。
僵直的、惨白的脚尖,轻轻地碰到了她的后颈。
万祺又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头。
化妆师吊在房梁上。
她的肢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
双眼充血,像两颗暴突的血葡萄挂在青白的脸上。脖子也歪下来。
突然,那颗干瘪的人头轻轻动了动。
她对万祺露出了一个微笑。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万祺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更准确来说,她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简直是从被子里跳了起来。
她的胸口依然在激烈起伏。万万没想到这游戏连噩梦都做得如此逼真。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她僵硬地低下了头。
手指摩挲过什么光滑的表面。
她手中还握着一张照片。
温馨的夫妻合照。
“我靠!!”
她手一松,照片飞了出去。
一个人弯下了腰,伸出手,将照片捡了起来。
对方好奇地说:“这是什么?新线索吗?”
说着她就转过头来看万祺。
是化妆师。
万祺:“!!!”
化妆师看起来很正常。
但万祺却依然还记得,她吊死在房梁上的凄惨模样。
也记得她对自己露出的惨白一笑。
她坐在原地,十分挣扎地望着对方,不知道是不是该尖叫出声。
身体也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又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万祺浑身都僵硬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有人轻轻在她耳后吹了一口气。
那气息亦是冰冷的。万祺浑身一颤。
她听到了拿玫的声音:“怎么了?”
万祺:“啊啊啊啊——”
她不敢回头,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十分僵硬地说:“你、你真的是拿玫吗?”
拿玫:“不然呢?难道我是没拿?”
万祺:“那你……用一句话证明一下……”
拿玫快乐地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你差点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