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过去。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电视机说,“42岁导演意外车祸身亡。”
路灯之下,马路上的沥青像从地底钻出来的黑色石油,一具破碎的身体像被粘在了马路上。
屏幕上是一张被打了马赛克的脸。
他求仁得仁。
肇事司机忙不迭地从车上下来,对记者手舞足蹈地解释:“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装了行车记录仪的……”
万祺:“他死了?!”
拿玫很失望地说:“怎么回事,还没打到他,他就已经挂了。”
就在这一瞬间,导演脸上的马赛克突然消失了。
破碎的脸浸透在血泊里,又沾上了黄黄白白的脑浆,像裹着一层鸡蛋液。
但他脸上还噙着一丝笑意。
制片人的嘴角也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他死了,也就是说——这个死循环彻底无解了。”
万祺感到有些崩溃:“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拿玫陷入了安静。
直到她突然说:“不对啊。”
制片人:“哪里不对?”
拿玫:“他电影还没拍完,怎么就死了。”
“有什么联系吗?”制片人说,“正是因为他死了,这部电影才会永远地拍摄下去。这个开放性结局才是成立的。”
拿玫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不是啊,他拍电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部电影能红,能得到认可吧。”
制片人点了点头。
拿玫:“那他拍完还要找人剪辑,做后期,做宣发,然后才能上映啊?把我们困在这里是什么鬼?这部电影是不会被人看到的。”
万祺:“……角度清奇。”
但她忍不住又问:“所以呢?”
拿玫:“所以他人设崩了。这游戏bug了。”
制片人哈哈大笑起来:“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找出这个游戏的bug。”
拿玫同情地说:“那你太没见识了,你不知道这游戏一向漏洞百出的吗?”
说完她又恶狠狠地呸了一句:
“烂片!”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电视机里的声音。
“烂片!”
一个相同的声音怒骂道。
拿玫:“???”
她转头看向电视。
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个微微泛白、并不很清晰的直播画面,但这模糊感也加重了那种微妙的恐怖。
电视机里的她低头看着电视机。
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循环。
画面上方还有一行滚动的字幕:
【直播:出不去的凶宅】
拿玫:“?什么情况。”
制片人露出一个微笑:“因为刚才你说他死了,这部电影永远不可能被人看到。”
万祺再次悟了:“所以,他是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的作品……被看到。”
拿玫的脸绿了:“不是,搞什么鬼啊?我不信他一开始就想搞直播。这破游戏修bug呢?!”
制片人笑意更深:“你说得对。”他以一种近乎于温柔的腔调继续说,“我也觉得,这并不是游戏最初设定好的情节。”
“是因为你。”
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欣赏与狂热目光凝视着拿玫。
他感受到了游戏与她的「互动」。
他很确信这是一段临时修改的情节。
这个游戏在为她而「改变」。
拿玫:“我吐了。那怎么不直接让我通关呢?!”
她懒得理他。
她又盯着电视机看了几眼,突然间变得十分活跃,开始左顾右盼,上蹿下跳。
万祺:“?你在干嘛?”
拿玫:“……找镜头。”
她离开了电视机屏幕,回到了客厅中央。
“从拍摄角度来看……镜头应该是在这里。”
她将被踩烂的桌子扶了起来。又站在桌上,伸出手去在吊灯上摸索。
随着她的动作,电视机里的画面也变得有点可怕。
拿玫的脸在屏幕上被无限扭曲和放大。
她犹如一个蚂蚁眼中的巨人,凝视着镜头。
她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
“找到了。”拿玫说。
下一秒钟,画面从中间裂开了。
破碎。崩裂。
黑屏。
拿玫狠狠地把摄像头扯出来,扔到了地上。
万祺目瞪口呆:“你又在阻止拍摄了。”
拿玫却冷笑了一声:“这垃圾游戏自己都在修bug呢,你还信他的鬼话?”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一分钟后,电视屏幕再一次亮了。
拿玫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
角度不同。
但镜头依然存在。
拿玫依然站在桌上,俯视着远处电视机里的画面。她顿时暴躁了:“到底还有几个摄像头?!”
制片人笑着仰头看她:“所以你觉得,拆掉所有的摄像头,是让我们通关的方式?”
拿玫:“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当个动物园的猴子。”
制片人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