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的窦元朗霍然抬头,青青紫紫一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能从大睁的眼中辨出几分,震惊,难堪,愧疚以及解脱……种种情绪最后化为一句:“对不起!”
扶着他的黄玉莹满脸震惊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舒惠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放手,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
宋嘉禾心下冷笑,没了舒惠然,她以为自己就能顺顺利利进窦家的门了。
宋嘉禾要来纸笔,宋嘉淇正在学画,故而特特带了画具出来,道是要把河池美景画下来给宋老夫人和宜安县主看。
“口说无凭,你要真觉对不起惠然,就把取消婚约的原因白纸黑字写明白了,免得事后别人戳惠然的脊梁骨。”
眼下窦元朗被抓了个正着,正是满心愧疚时,然而窦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保家族颜面谁晓得他们会不会矢口否认。
窦元朗瞳孔缩了缩,就见宋嘉禾已经开始蘸墨。
娄金对魏阙眨了眨眼,小姑娘厉害了!
魏阙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下。
舒惠然走到宋嘉禾身边,低低对她说了什么。不少人竖起了耳朵,奈何声音的太小,丁点都听不着。
娄金和魏阙都有内家功夫傍身,耳聪目明,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娄金扫一眼紧张的窦元朗,觉得这小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写罢,宋嘉禾先给舒惠然看了看,舒惠然点头,她便拿给窦元朗。
一直守着窦元朗的黄玉莹自然也看见了,一目十行扫下来,见并未对她指名道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放松之余黄玉莹又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而窦元朗也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舒惠然。
拿着笔的宋嘉禾没好气道:“看完了就签字吧!”
窦元朗接过笔,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名字。
待他落下最后一笔,宋嘉禾心头大定。走回来的脚步都有些雀跃,路过魏阙身边时,忽的脚步一顿。
娄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宋嘉禾转过身,看了看魏阙,又看了看娄金,她觉得嬉皮笑脸的娄金看起来比魏阙好说话多了。不过绕过魏阙似乎太刻意,遂她硬着头皮福了福身,诚心诚意道:“可否请三表哥和这位将军在这上面帮忙做一个见证?”要是窦家说这签名是假或者威逼利诱,她也好拿这两人去堵的他们哑口无言。
娄金倒是十分乐意帮这个忙,可他怎么能抢风头,于是他只拿眼看着魏阙,示意这位才是能做决定的主。
于是宋嘉禾巴巴看着魏阙,试探着唤了一声:“三表哥?”
魏阙并无太多表情,很干脆的伸出手。
他果然是个好人!虽然不苟言笑了点,宋嘉禾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曾经腹谤过他‘心狠手黑’。
宋嘉禾赶紧把纸笔递过去,生怕晚了对方就反悔似的。
魏阙执笔,一蹴而就,宋嘉禾不禁打量几眼,银钩虿尾,铿锵有力,果然字如其人。娄金随后落了自己的名。
人证物证全齐了!
宋嘉禾并舒惠然又郑重谢过二人。
舒惠然道:“我们回吧!”
宋嘉禾点头,该做的事也都做了,剩下的,她瞥一眼面无人色的黄玉莹,听话头,娄金认识黄玉莹的未婚夫。
上辈子窦、黄二人私奔被抓了回去,可即便如此黄玉莹还是若无其事的出嫁了,窦元朗也依旧娶了舒惠然,就这么祸害了两个无辜之人,这辈子悲剧总不会发生了。
宋嘉禾一行方走,山坡上的气氛顿时变了,笑吟吟的娄金骤然变色,目光不善的盯着黄钰晋,皮笑肉不笑:“今晚的喜酒怕是喝不成了。”
黄钰晋脸一白,勉强道:“家门不幸,出此逆女,岂敢玷污薛统领,是我们黄家对不起薛统领。”
娄金轻嗤一声,要是没被抓了个正着,说不得黄家还得欢天喜地嫁女儿。别看黄父做了个知府,可他寒门出生,并无家族做靠山。如无意外,做一个小地方的知府也就到头了。薛崇虽然出身也一般,可他英勇善战,眼下正逢乱世,武将地位空前,前程不可期。
“还不赶紧去通知老薛,等着他上门迎亲!”娄金觉得黄家去说比自己说更合适,免得老薛面子上过不去。
黄钰晋满嘴苦涩,硬着头皮应是。
娄金瞥他一眼,谅他也不敢搞小动作,便看向魏阙。
魏阙抬起脚往山下走
原地便只剩下黄家人以及伤痕累累的窦元朗,凉凉的山风一吹,黄钰晋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瞪向还抱着窦元朗的妹妹,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早知如此,他真恨不能一开始就掐死她,一了百了。压了压火,黄钰晋恶声恶气的吩咐人把窦元朗抬走。
他是巴不得这混蛋死了干净,可窦元朗要死了,窦家肯定不会放过他们黄家,遂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带他走,还得给他治伤,越想越是糟心。
另一厢,离开的魏阙和娄金不消一会儿就追上了宋嘉禾一行,下山的路不只这一条,可娄金偏要选这一条。他一壮年男子,脚程本就快,尤其还特意加快了步伐。
魏阙凉凉的睇他一眼,并不多言。
娄金耸了耸肩,脚步更快。瞧着魏阙对那小姑娘好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