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虽然提出了辞职,但是也要一个星期后才能真正离开东亚航空,因为上一次她救人得到表彰,所以空乘队伍中知道她的人很多,而她辞职的事也很快传开。
刚从米国飞回来,下机后和李姐等同事告了别,正想去搭地铁,却看到两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个穿着黑色的飞行员副驾制服,长身玉立,英朗清逸,一个穿着蓝色的空姐制服,身形婀娜,甜美可人。
这样看来,他们还真是很登对。
江碧只淡淡瞟了一眼,转身离去,此刻心所愿,如此形同陌路。
然后,现实是……
“阿碧!”文修齐喊了一声,疾步上前,他这几日也心事重重,那天发生的一切,阿碧的哭泣和倾诉,她的深情,还有她的几分质问:
十二年无音信,是不能还是不想,或是想都想不起,她是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江碧深呼一口气,轻轻地转过头来,嘴角挂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淡然微笑。
她用纯正的法语说:“文先生,施小姐,上午好。你们有什么事吗?”
江碧知道文修齐是米国读书的,外语是学法语的,而施诗连英语都不太好,更别说是法语了。
江碧不想见到他们,她无法拒绝文修齐,因为她情真意切无一丝虚情,她可以疏离,但情圣之所以为情圣也做不到爱不成用仇恨来替代深爱。
但是她可以拒绝施诗,那个从在和她争夺生活资源的女孩,因为自卑和恐惧孤独,她忍让了十二年,现在不必了。
“你……怎么说法语?”文修齐问道。
江碧当做没听懂,道:“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我想问你……你好吗?”文修齐见她要走,忙改用法语问。
江碧微微侧过头,上官星附身似的凤眼斜睨,帝王风仪气场。
“我很好,谢谢挂念。”
“我听说你要辞职……阿碧,你……”
江碧嘴角微勾,淡淡一笑,道:“我当初当空姐是因为小时候的约定,我向来守信,说到做到。但现在你亲眼看到我做到了,而你不在乎约定,我也不必做下去。呵呵,在这里当一个空姐,太屈才了,还要每天看到一些杂鱼。”
“你在恨我吗?”
“没有,我很忙。”
施诗看着江碧完全如变了一个人,变得让她感到自己的卑微,变得让人说不出来的魄人的美丽,让她很不舒服。
施诗心中一慌,上前一步,楚楚可怜道:“阿碧,你不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没有办法,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们一起长大,我有什么都和你分享,可是爱情……不能勉强……”
看到众多围观的人,江碧无语地笑了笑,这样楚楚可怜,别人还以为她欺负了她呢。
江碧当然懒得和她争论,只是气度威仪地抬头看了文修齐一眼,平淡流利的法语出口。
“我不明白施小姐在干什么,我和她不太熟,请告诉她,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我没心情。当然,你最好……我们就这样吧。”她眉头微蹙,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做不到对他说太过分的话,终是答应了“江碧”,“她”的爱无一丝虚情,是无私的——不管他是好人还是渣男。
文修齐心中酸涩,拉过施诗,道:“你少说几句,阿碧没有怪你的意思。”
施诗无辜委屈地说:“没有怪我的意思,为什么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她就是在怪我,不肯原谅我。”
文修齐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她不要怪我……”
“你能逼着别人原谅你吗?那你是想她让心里更难受吗?”
施诗怔住,道:“你……你终还是放不下她的。”
一句话击中文修齐的心坎,这数天,他无不在想着江碧的事,回忆起小时候,那五年的时光。他一无所有,也许只有那个牵着他的手的小女孩,在她心里他永远是最重要最棒的阿齐哥——即便他其实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孤儿。
“我……她是我的亲人,我从小把她当亲妹妹,我就是放不下她,也不必放下她。我和你在一起,已经负了她,可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她。从今以后,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施诗深深地看着眼前男子清逸无双的脸,还有他眼底那抹悲伤的柔情,她不禁骇然。
她以为她赢了,她抢了江碧唯一的寄托,再一次证明她比江碧强,从小到大,有什么共同喜欢的东西,江碧就没有一次赢过她,这一次也一样。
可是,如果……如果连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其实他是爱江碧的呢?
李妈妈曾很感人地说过。
他小时候是个冰冷的人,对谁都冷淡不交往,只有对江碧呵护备至。他爱干净,别人吃剩的东西再稀奇美味他自己再饿也不吃,但是他五年来却和江碧吃同一碗饭,喝同一碗汤,自己吃一口,又照顾小妹妹江碧吃一口。他小时候喜清静却和小妹妹江碧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
走路时总是牵着她的手。
他们是孤儿,拥有着迷茫的未来,他们相濡以沫。所以,在单纯又执着的阿碧心里,文修齐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