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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芳轻轻吐出这句话,在场之人皆头皮一麻。
那个时候长春侯的这位长女恐怕只有五六岁吧,竟然躲在柜子里目睹了父亲杀害母亲的经过?
这也太惨绝人寰。
一时间,公堂上十分安静,只有长春侯加重的呼吸声。
长春侯愤怒又悔恨。
愤怒的是亲女儿跑到公堂上揭发他的罪行,悔恨的是当年为何心软。
他就不该留这个逆女性命!
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想要她悄无声息死去有太多下手的机会。
他一时心软,结果害了自己……
听完许芳讲述,刑部侍郎看向长春侯:“侯爷还有何话说?”
长春侯沉浸在悔恨中没有反应。
“侯爷?”
长春侯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顶着无数复杂目光强撑到底:“是这逆女对我把她胞弟逐出家门怀恨在心,才与弃妇杨氏串通好诬陷我。”
许芳重重磕了个头:“大人明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身为女儿岂会因为父亲把犯错的胞弟逐出家门就诬陷父亲杀害母亲呢?今日我来,也不是状告父亲,只是来当个人证罢了。”
这场官司的原告是杨氏,这一点必须要明确的。
刑部侍郎听了,面露难色:“双方各执一词,倒是不好办啊。”
尽管到现在人们心中天平完全偏向了许芳,可毕竟是桩要案,不好轻易下结论。
“大人,卑职有个办法。”
听到这话,众人视线纷纷投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开口的是林腾。
“你说。”刑部侍郎微微松口气。
有林腾在,就不愁了。
被大人们盯着,林腾丝毫不显局促,平静问许芳与杨氏:“二位可识字?”
许芳与杨氏异口同声道:“识字。”
她们这样的身份,不识字才是稀奇。
林腾这么问自是出于谨慎。
“请二位转过身去,背对对方。”
许芳不解其意,却从骆笙那里听说过这位林大人的能耐,闻言默默转过身去。
杨氏神色木然,动作稍稍慢了一步。
“对当年的事,我想问二位一个细节。当然过了这么多年二位可能不记得了,所以等我问话后先告诉我是否记得,多余的话不要说。”
许芳与杨氏默默点头。
林腾的话无疑吊起了在场之人的好奇心,皆竖着耳朵等他问话。
“杨氏说长春侯用软枕捂死了华阳郡主,徐许氏说父亲用枕头捂死了母亲,那么你们可否记得捂死华阳郡主的枕头是什么花纹的?”
长春侯眼神微闪。
捂死华阳郡主的枕头的花纹?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不成她们还能记得?
把长春侯反应尽收眼底,林腾神色越发严肃。
一桩因为激烈争执引发的凶案,行凶者慌乱之下不记得许多细节很正常,但旁观者不同。
无论是站在凶手旁边的杨氏,还是躲在柜子中的许大姑娘,目睹亲近的人整个行凶过程,留下的印象足以终身难忘。
她们当时视线所落之处,便是捂死华阳郡主的那只枕头。
这样的话,尽管是问枕头花纹这种再小不过的细节,二人还记得的可能性十分大。
当然,不记得也无妨,那他就再问别的细节。
发生的事永远存在,不是狡辩否认就能抹杀的。
许芳几乎在林腾话音才落,便道:“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呢,她躲在狭小黑暗的柜子里,隔着那一点点缝隙,看着那只枕头压在母亲脸上,直到母亲停止了挣扎。
那是在后来的无数个噩梦里反复出现的东西,别说枕头上的花纹,就是枕头边角那一小点污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杨氏迟了一瞬,道:“记得。”
“取两套笔墨来。”林腾吩咐衙役。
不多时两套笔墨送来。
“你们把枕头花纹写在纸上吧。”
许芳提笔,飞快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杨氏也很快写完。
两名衙役把写有答案的白纸收好,呈到刑部侍郎面前。
刑部侍郎看过,示意拿给旁听的大人们过目。
众人一一看过,望向长春侯的眼神变了又变。
白纸重新回到了刑部侍郎手里。
刑部侍郎轻咳一声,开了口:“两张纸上的答案一样,都是瓜瓞绵绵纹。”
“那又如何!”长春侯有些慌了。
刑部侍郎看了林腾一眼。
林腾淡淡道:“这样的答案,侯爷该不会说是巧合吧?”
“是她们商量好的!”长春侯不死心辩解。
林腾摇摇头:“这个时候侯爷还这么说就是强词夺理了。当年情形可以串通,但能缜密到串通枕头花纹这样的细节?更何况她们二人身份本是对立,能促使她们立场一致只有一个答案:十三年前侯爷杀害了发妻华阳郡主!”
“我没有,我没有!”长春侯踉跄后退,面如土色。
然而已经无人再听长春侯狡辩。
许栖混在刑部衙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