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依然看着她,目光平和,透着浅淡笑意。
秀月手一抖,琉璃杯中的梅子汁洒出来不少。
“民妇笨手笨脚,请娘娘恕罪。”秀月忙拿帕子胡乱擦拭一通,屈膝请罪。
萧贵妃嫣然一笑:“无妨。桃红,再给秀姑送一杯。”
桃红又端来一杯梅子汁:“秀姑,这次可要拿好了。这梅子汁可是南边来的贡品呢。”
秀月稳稳接过琉璃杯,一口一口把梅子汁喝了下去。
萧贵妃看着杯中浅红色的液体一点点减少,露出满意的微笑:“秀姑觉得味道如何?”
秀月垂眸道:“味道很好。”
萧贵妃呵呵一笑:“秀姑手艺好,尝过了这梅子汁的滋味,定能做出味道更好的来。”
秀月屈膝:“娘娘谬赞了。”
萧贵妃定定看了她一瞬,淡淡道:“今日辛苦你了,等下个月说不准还要请你进宫来。”
“民妇随时恭候娘娘传唤。”
萧贵妃抚弄着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桃红,送秀姑出去。”
桃红领着秀月走出宫门,停下来:“奴婢就送到这里了。秀姑可不要忘了娘娘对你的赏识,说不定下个月咱们又会见了。”
“那是民妇的荣幸。”
桃红以审视的眼神扫了秀月一眼,转身进去了。
秀月由一名小内侍带着离开皇宫,直接回了有间酒肆。
等在酒肆的骆笙颇为不安。
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对那些久居深宫的人来说或许已经成了常态。
秀月掌握着的不仅是萧贵妃怀孕的秘密,还有其他嫔妃有孕的希望。在已经得到药膳方子的情况下,对萧贵妃来说除掉秀月才是最保险的。
不过她相信只要萧贵妃不犯蠢,总不至于在宫中就害了秀月性命。
难熬的等待中,酒肆的门终于被推开了,秀月匆匆走了进来。
“去后边再说。”
主仆二人进了后边屋中,骆笙立刻问道:“怎么样?你在玉华宫遇到什么反常的事么?”
“萧贵妃让婢子喝了一杯梅子汁。”
骆笙眼神一紧,变了脸色:“梅子汁?”
听秀月仔细把在玉华宫中的遭遇讲完,骆笙神色越发难看。
萧贵妃赐秀月梅子汁喝,实在有些明显了。
秀月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婢子记着您的吩咐,故意把梅子汁洒了些出来。”
雪白的帕子上有着浅红色痕迹,脏污的地方还是湿的。
“随我来。”骆笙立刻起身走出屋,吩咐正与蔻儿堆雪人的红豆,“去把厨房里炖着的砂锅肥肠装好拿给我。”
红豆拍拍手,抖了抖衣裙上落下的雪沫,叮嘱蔻儿一句:“雪人的眼睛让我来装啊!”
蔻儿没吭声,等红豆跑进厨房,不紧不慢把两粒黑玛瑙按了上去,本来空洞的雪人立刻变得灵动起来。
没过多久,红豆提着食盒出来,笑嘻嘻问:“姑娘,您是去给神医送饭吗?”
神医喜欢吃肥肠,都知道的。
骆笙微微点头。
“那婢子陪您去吧。”
“不用了。”骆笙伸手把食盒接过,带着秀月往外走去。
红豆撇了撇嘴。
秀姑一把年纪又争宠了!
一转头,就对上了雪人黑葡萄般的眼睛。
红豆声音陡然拔高:”蔻儿,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蔻儿无辜眨眨眼:“我什么都没说呀。再说,你看这雪人配黑玛瑙的眼睛多好看呀。”
“一点都不配。”红豆霸道十足把黑玛瑙抠下来丢到地上,按上去两颗西瓜子,随后满意点点头,“这样不是可爱多了。”
蔻儿:“……”
红豆这眼光,真的不行呀。
骆笙带着秀月走到酒肆门口,还能听到两个小丫鬟的争执声。
医馆就在酒肆对面,虽然敞着门,却不见有人进出。
守门的少年茯苓正昏昏欲睡,一见骆笙过来忙跳了起来:“骆姑娘,今日怎么是您亲自来送饭?”
每日给李神医送饭早就成了惯例,不过一般都是由壮汉负责。
“好些日子没与神医他老人家聊天了,过来看看。”
茯苓忙领着骆笙二人去了后边,喊道:“神医,骆姑娘来给您送饭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李神医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骆笙带着秀月走了进去。
李神医瞄一眼食盒,瞄一眼秀月,板着脸道:“说吧,什么事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骆笙也不尴尬,打开食盒端出盖得严丝合缝的砂锅:“今日做了砂锅肥肠,带来给您尝尝。”
肥肠?
李神医不由动了动嘴角。
他最好这一口了,尤其是用砂锅炖得烂烂的肥肠,放了香菇、笋子和酸酸的泡红椒,那滋味——啧啧。
“说吧,什么事。”同样的话,李神医这次说出来就和蔼多了。
骆笙把沾了梅子汁的帕子递过去:“能不能请您看看,这上面沾染的汁液有无问题。”
李神医把帕子接过来,放到鼻端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