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衣摆下方开始,一点一点消散于无。院中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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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距离这小镇千里之外的北域雪原中,同样有人在打探盛京城的一切,只不过他所关注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齐王世子晏危楼。
——由于瀚海令的存在,这个以往汲汲无名的名字,早已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传遍小半神州浩土。
普通百姓和底层武者或许不清楚,但那些真正的大势力、大宗门,早已将他的资料都摆在了案头上。不知多少人在打探他的行踪。
因此那贩卖情报的风媒丝毫不吃惊,更令他惊讶的反而是这个找他买消息的人——他敢发誓,自己生平从未见过相貌如此出色、气质如此特殊的人。几如绝世名画一般。
便是那几位圣地真传或是不少世家名门子弟,与之相比,都远远不及。
某间酒楼的雅间中,看着面前因惊艳而久久不语的风媒,神色冷淡的白衣人目光一沉,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难道那位齐王世子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因为太过激动,他忍不住咳了几声。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那兀自走神的风媒总算被唤醒,连忙道:“不不不,您误会了。那位齐王世子什么事也没有。”
“这位世子殿下隐匿功夫实在了得,至今为止咱们是半点踪迹也不曾发现……”
风媒一脸歉意地将晏危楼放在桌上的银子重新推回去,还念念不舍地瞄了一眼。
“如今整个江湖都搜不到他的行踪,阁下若想找人,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不必了。”
宿星寒脸上的神色舒缓了许多,没有收回银子,反而又加上了一锭:“近段时日我都住在这间酒楼,若有消息传来,只管先来告知于我。到时必有厚报。”
“记住,是第一个告诉我。倘若先让其他人知晓……”
他没再多说,目光里莫名带出一股肃杀之意,让人不敢轻犯。
那风媒整个人一凛,立刻战战兢兢地保证起来:“好的好的,您放心。小人明白。一有消息必定先来通知您。”
等那江湖风媒一脸忐忑地离去,宿星寒这才起身。他走到窗边,目光静静望向窗外漆黑无垠的天穹,素净无尘的白衣随着飘进来的冷风轻轻摆动。
那窗户被风吹得咯吱响了一声,晃动的影子投在白衣人无瑕无缺的脸上。
“说好了会来北原的……”
无月的天空中唯有几许星斗闪烁微光。雅间中烛火融融,一朵封冻于寒冰的桃花在他手心上徐徐绽放着,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泽。
“这一次你不会食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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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兄!徐兄!”
几乎就在陌生人气息靠近的瞬间,本就只是浅眠的晏危楼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借着马车里微弱的光线看向对面的人:“谢公子,这是……”
晏危楼本就被天人威压重伤,这几天还要分出部分心神去操控时间投影之身,精神上有三分不济。再加上他那能将三分虚弱演成十分的演技,看上去更是容色苍白,目光暗淡,配合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倒有几分病弱公子的气质。
“徐兄……”谢渝下意识伸手要搀他一把,却恰好被他起身的动作所避开。
摇了摇头,谢渝干脆起身下了马车,继续未说完的半截话:“赶了三天路,总算是遇上了驿站,今日先歇息一晚,咱们明早再上路吧。”
他的语气乍一听像是征询,实际上根本已经做好决定。
晏危楼时刻牢记自己的人设,当然不会拒绝:“一切听凭谢兄安排就是了。”
说着,他虚弱地咳了两声,抬步走下马车。此时已是子夜,夜幕深沉如墨。唯有几点星子若隐若现。
低咳声中,晏危楼望了望那几颗零碎星子,不知怎的想起瀚海秘境中初见宿星寒那一幕,总觉得此时的自己好像下意识模仿了对方的状态……他摇头笑了笑。
车队缓缓停下,马匹被有序牵到一边,已经走远了好几步的谢渝见他还没跟上来,便回头喊了一声:“徐兄……”
晏危楼连忙跟上去。
夜色里,凌乱的脚步声中,隐隐响起两人的对话。少年低低的声音在风中飘远。
“没什么。只是方才突然想起了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