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邪魔又有异动了……”
虚幻的罗盘在墨先生手中沉浮,一道道玄奥莫测的星光轨迹交织流淌,墨先生沉沉叹了一口气。
闻言,悬天峰圣主再顾不得去收拾散乱的棋子,连忙抬起头:“是他?!”
此时的悬天峰圣主才刚刚恢复到十多岁的样子,一身修为也只恢复了三成,但他往日里在悬天峰说一不二,高高在上,又怎么愿意顶着这样的相貌和修为出现在众人眼中?
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会见一见“徐渊”这个救命恩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同墨先生在一起。除了本就对墨先生十分敬仰,也是为了第一时间得知晏危楼的消息。
——自那日凤还城一战后,晏危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以悬天峰的势力去查探,也只知道他是消失在了北漠境内,具体的行踪却难以查明。
如今唯有指望晏危楼主动现身,或是让墨先生动用天机卜算之术。
瞥了难掩激动的悬天峰圣主一眼,墨先生摇摇头,语气沉重:“我早已说过,此人乃天外邪魔,命理不在天道之内。即便我用禁术测算天机,也是混沌一片。能得天机示警,已是万幸。”
他一副悲天悯人、替人分忧的口吻:“唉,只可惜上次没能留下他。我实在担心此人成长起来,将会酿成大祸。或许悬天峰就是首当其冲。”
悬天峰圣主的眼神也凝重了起来。
他本就对墨先生深信不疑,更何况,亲眼看见晏危楼居然能操控乾坤道图,他更是深觉此人诡异。凤还城那一战过后,彼此已然结下仇怨。这天外邪魔又如此难对付,连墨先生这等神人都卜测不出一鳞半爪的消息,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将来必有倾覆之祸!
“不行,必须尽早除去此魔!”
他霍然起身,语气坚定,目光里带着毫不动摇的杀意。这副态度与前往凤还城之前相比,俨然天翻地覆。
墨先生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把玩着手中罗盘。
对于悬天峰这些人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没有涉及自身安危时,可以正义凛然,可以悲天悯人,可以宽容大度地表示不能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但一旦事涉自身、危及悬天峰,立刻就抛去了那一层犹豫不决的顾虑,变得无比果决。
正是因为把握住了悬天峰上下的行事风格,他才能在暗中不动声色地影响他们这么久,为自己达成目标添砖加瓦。
因而,他只是提醒了一句:“记住了。那天外邪魔身上诡异颇多,要想直接将之诛杀,多半会出变故。最好事先设下陷阱将之捉拿。我自有办法。”
悬天峰圣主认真点点头,只是临走之时,眉宇间还露出几许疑惑与不悦:“一介天外邪魔,还有这么多手段,连乾坤道图都被他骗了去,简直如同天命眷顾,莫非他竟有手段欺天而行?”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墨先生神色一冷,有一缕极为复杂的情绪从目光里一闪而过,却绝非善意。
不过悬天峰圣主这时正背对他离开,又因为修为未恢复没有外放神识,没有看到这一幕。因此也没有发现这位一向显得逍遥世外、又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神秘高人,竟然崩了人设。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墨先生的神色这才一点一点沉下来。
虚幻的罗盘在他手中变幻,渐渐化作一卷神秘天书,墨先生缓缓将之翻开。
空白的书页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时刻都在变幻的文字,属于世间众生的一生命运,在其中随时演绎。
这无疑是一件泄露出去将会引得神州动荡的重宝。也难怪执掌此物者,已然将自己视作主宰众生的神明。
只可惜,这位“神明”实力不济,偶尔能够从天书上窥得关于其他人命运的二三十个字,就已是全部。
除此之外,关于他本人的一生命运,天书之上倒是记载得十分详细。
“……简直如同天命眷顾?”想着方才悬天峰圣主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墨先生喉间逸出一声冷笑,“明明是夺走了本属于我的天命。”
他垂下头去,将天书翻到某一页,与其他页面上不断变幻、仿佛昭示着命运无常的文字不同,这一页的文字像是一篇写完了结局的故事,安静而沉寂。
墨先生手指抚摸过这一页上的每个字,看着其中描绘的那些灿烂光景、本该属于他的无上光辉,目光中不由露出恍惚沉迷之色,仿佛沉醉其中。
但清醒过来后,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双腿,那份痴迷沉醉又很快散去,化作不折不扣的痛恨与不甘。
仗着天书在手,只要花费代价就可测算出那人身上的天机。他曾经肆无忌惮为那人布下重重罗网,不惜将自己变成半废之身,也要一次又一次将之坑入陷阱。但每一次他以为终于杀死了对方,再次苏醒之时,时间线却重新倒退回到原点……这天道何其不公!
不过,每一次洗牌重来,眷顾在那人身上的天命气运就会散去一分,即便曾经拯救了一个族群,气运眷顾也终究有限。“墨先生”能够清楚感觉到,这是最后一次了。
但那人身上天命散去的同时,命运也渐渐脱离此界天道,恢复了天外之人的特征,一身天机归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