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视野的灰色雾海,此时直接被森白色火焰洞穿,像是坚硬的石头上直接被射穿了一个小孔,那火焰直直穿过雾海,将接触到的灰色雾气直接烧穿,在半空拖拽出一道无形的空气轨道。
本该可以腐蚀一切事物的灰雾,反过来被天劫火所侵蚀,直接烧成了虚无。
“……当真有用!”两人都不由眼前一亮,晏危楼唇角露出一个笑容,“这就好办了,我知道咱们该怎么进去了。”
……
浓郁的灰色雾海中,一团惨白色的光芒微微照耀着,被包裹在光芒中央的两个人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在雾海中前行,仿佛乘舟驶于深海。
在两人身周,有一缕又一缕森白色火焰上下飞舞,明亮的尾焰绚烂至极。
这星星点点的火焰如萤火虫一般将二人包围在中央,火焰所过之处,灰雾退避,明光照耀。在两人周身三尺焚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随着这个由火焰组成的结界向前移动,两人不断穿梭于雾海之中。
宿星寒有些惊奇地望着四周纷飞的火焰,许久才轻叹一声:“很美。”
他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从火焰缝隙中穿过,仿佛要捉住这漫天光焰,剔透如琉璃的双瞳中也倒映着那光点。
四周是茫茫无际的灰色浓雾,唯有这三尺之地被光焰点亮,明亮的光映照着他乌黑的发,雪白的衣,映照着他唇角轻而淡的弧度。在这一刻,他本身已成为别人眼中的美景。
晏危楼眸中闪过一瞬的惊艳,紧接着便皱起眉,一把抓住宿星寒那只不太听话的手,低斥了一声:“别大意!”
在宿星寒茫然看过来,还带着几分无措的神情中,晏危楼也没有半点放软声调,而是正色警告道:
“天渊劫火无物不焚,连我也无法改变其特性,千万不可大意。”
他头一次这么严肃,还带着几分厉色。
宿星寒应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任由晏危楼抓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却怔怔地摸了一下自己心口。
刚才有一瞬间,这里突然跳的很快、很激烈。那重重的声响至今还回荡在宿星寒耳边。
——他知道,那不是他自己的感觉。
他悄悄掀开睫毛,看了那脸上厉色未消的少年一眼,唇角弯起一个小小弧度。
与以往相比,这一抹弧度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愉悦,像是一个偷吃到了糖果的小孩,连偷笑都带着几分甜。
晏危楼一番警告后,就见宿星寒神情怔然,似乎被他训得茫然不知所措,之后许久都没有反应,便下意识止了话,心中不由开始反思,是否自己刚才语气过于严厉了些。
也是,明光愿意为他甘冒奇险一同来到天中禁地,之前在幻境中都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他又怎能对其如此苛责呢?
下意识忽略了不久前某人不知道崩碎了多少个幻境的壮举,晏危楼周身气息渐渐变得平和温柔下来。
他轻咳两声,这才看向宿星寒:“方才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明光你不必那么小心,可以放心相信我的实力。只要我多分些心神,控制住每一缕火焰,绝不会伤到你分毫。”
宿星寒再次怔然看向他,唇角的弧度加深,连眼角也弯了起来。
“嗯。我信你。”
他低低应了一声,双瞳中有明晃晃的光芒在闪耀,那张仿佛冰雪雕琢的脸,此时彻底融化在春风般温柔的笑意中。
晏危楼也不由露出一抹笑,心中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莫名放松下来。
……果然,这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大不了,之后多分一丝心神去控制那些火焰,不让其伤到明光就是了。
他为自己狠狠点了一个赞,一身轻松地向前走,随时准备分心控制四周每一缕火焰。只不过,之后却一直没有出现这样的机会——后面的一路上,宿星寒都安分极了,半点没有要伸手去撩拨那些火焰的意思。
这倒也让晏危楼省心不少。
这片雾海中的可见度极低,除了被火光照亮的这一小块,其他的区域仍是茫茫不可见的浓雾,两人只能靠着周围的火光,在浓雾中摸索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突然“咔嚓”一响,晏危楼低头看去,只见他一只脚正赫然踩在几根白骨上。
他俯下身认真看了看,微微一惊:
“……骨质剔透如玉,骨髓晶莹如汞,隐隐有道痕留存……这是天人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