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冕自说自话, 转头见西闲还在身边, 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是不舍得本王?乖, 以后有的是机会。”
西闲见怪不怪,就看苏霁卿:“三爷觉着如何?万不可硬撑,实在不行就请大夫罢了,只叫人悄悄地不去惊动就是。”
西闲知道苏霁卿先前不肯请大夫的缘故, 毕竟这样的日子,若传出去又闹出来, 必然惊吓了父母跟来贺的亲戚朋友们, 有碍大局。所以说悄悄的。
苏霁卿振作精神:“妹妹放心, 你且去吧,我已经无碍, 稍后也陪着王爷去前面了。”
方才给赵宗冕一收拾,果然看着比先前好多了, 西闲这才又向赵宗冕辞别。镇北王哼道:“我说的话就这么不管用,非得他说才行?”
西闲当做耳旁风似的,转身出门, 她故意放慢些脚步, 隔窗只听里头苏霁卿道:“方才劳驾王爷,感激不尽。”
“谢什么, 真有心谢我, 待会儿陪我多喝几杯。”
“霁卿一定尽力而为。”
西闲听两人都像是心平气和了, 才缓缓吁了口气, 放心去了。
苏府众人惊见镇北王现身,起初不免都噤若寒蝉,赵宗冕挥洒自如,对苏大人笑道:“我来讨一杯喜酒,不介意吧?”
苏大人百感交集,惊喜各半,忙盛情招待。
是日,赵宗冕在苏府喝倒了一大半宾客,连向来不曾醉过的苏霁卿也都喝的过量,醉的不省人事。
这是西闲在此后听说的,那天她回到席上略又应酬了片刻,便同杨夫人一块儿告辞回府了。
因赵宗冕向来神出鬼没,所以西闲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苏府一事也都见怪不怪了,其实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那个特殊的日子忽然跑到苏府去。
这一天,雁北突然有紧急公文递送进京,原来是雁北关外小股贼匪近来有蠢动之势。
赵启接公文在手看了半晌,放置旁边。幕僚周健问道:“殿下要如何处置?”
太子道:“只是当地的匪贼,不成气候。只叫当地官员负责剿灭就是了。”
周健道:“照臣看来,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快些打发镇北王回去。”
“这是为何?”赵启扭头,“你担心雁北出事?”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雁北民风彪悍,贼寇顽强,当初镇北王没去之前,有黑衣贼占山为王,召集了数千之众,动辄冲击州县,烧杀抢掠,当地官兵不能与他们相抗。后来是镇北王去了后,连杀了几次……”
“行了,这个我知道。还有什么原因?”
周健噤口,又道:“还有就是,放镇北王在京城里,并非长久之计。”
“怕他闹事?他整天也不过是吃喝玩乐,虽有时候也胡闹,倒还不至于太过,何况我答应了要替他操办跟林家姑娘的婚事。”
周健苦笑道:“太子只看见镇北王在京内玩乐,却不知他整天呼朋唤友,不知结识了多少士商学儒以及朝中官员。比如先前他在街头惩治曹郎中,据我所知百姓们重口称赞,在民间威望极高。且太子迎娶良媛的时候,镇北王又跑去了苏府,……很有收买人心之嫌疑,不得不防啊。”
赵启听了这些,微微沉吟:“他该是无心之举,不至于故意谋算所为。”
周健道:“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太子都要防微杜渐。如果时间一长,或者皇上想把他留下来,就不好办了。”
赵启皱眉:“照你的意思是快点打发他回去?可……毕竟已经答应了要替他操办这亲事……”
“殿下何必这样优柔寡断,”周健说了这句,忙又打住,“殿下如果怕不好开口,不如就把这军情公文给镇北王看,下官觉着以他那种惊风闪电的脾气,定会立刻要求离京。那时候殿下只顺水推舟就是了。”
“万一他也贪恋这京城的风流繁华,想多留一段呢?”太子笑问。
“那……”周健虽然心里不以为然,认定镇北王绝非这种贪恋繁华之人,但太子的颜面毕竟不好拂逆,于是只隐晦地说道:“如果真是那样,太子就得越发留心,看看他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这夜太子来至苏良媛屋内,苏舒燕正在做女红,听外头宫女说太子驾到,忙丢了手中活计起身迎接。
赵启扶着她的手走到里间儿,低头瞧了眼,见像是绣的一朵花,只是才绣了两片叶子,看不出究竟。
太子笑道:“怎么竟有闲心做这些东西?是不是觉着这东宫很闷?”
苏舒燕正有此意,她本是个活泛的性子,原先在家里的时候兄弟嫂子侄儿的又多,饶是如此,她时不时地还要往外头跑,去找西闲玩闹消遣呢。
自打进了东宫,每日晨昏定省要去给太子妃请安,除此之外东宫还有一位潘良娣,张良媛,底下又有承徽,昭训,奉仪等十数人。
苏舒燕虽是个爱闹的性子,但是面对这些各怀心计的女人,等闲却也不敢亲近,她又记得西闲曾叮嘱过的话,知道自己脾气直,不如别人有那许多弯弯绕,所以宁肯少去跟她们接触,免得多做多错。
平日里除了偶尔去太子妃、良娣处请个安,又有张良媛时不时来寻她说话,偌大东宫,竟没有可肆意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