锒铛入狱了。
众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这两日发生的事虽还不曾昭告天下,大家却都心中有了猜测,方才进宫的时候也私下里商议过。
如今见皇帝脸色阴冷,不发一言,众人也不敢擅自出头,就都沉默恭候。
直到外间太监道:“太子殿下到。”
众人大惊,纷纷转头翘首以望,果然见太子赵启疾步而入,满面愤愤之色。
大家依稀听说太子被“幽禁”内苑,可此刻见太子大摇大摆地进来,有的人在惊讶之余,松了口气,忙向着太子行礼。
谁知赵启边走边说道:“有人谋反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还这样无动于衷!”
众大臣脸色立变,忙转头看向成宗。
此刻赵启已经走到成宗跟前:“父皇,快下旨,将谋朝篡位的镇北王拿下!”
听了这句,大家不约而同噤若寒蝉。
死寂中,成宗终于开口:“堂堂太子,出言不逊,污蔑王叔,成何体统,你还不住嘴?”
赵启大惊:“父皇?!”
这会儿,外间又有说道:“镇北王殿下到。”
此时连赵启也忙紧闭双唇,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门口,果然见一身齐整王府的赵宗冕不疾不徐地缓步而入,他环视周围,笑道:“众位大人来的好整齐,请恕本王有伤在身,不能一一见过了。”
昨日一整天,镇北王遇刺,性命危在旦夕的流言漫天乱舞,像是秋雨一样冷而尖锐,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湿冷且疼。
虽然曾有镇北王谋逆的闲话私下流传,可一听到遇刺,众人的关注点立刻都落在了镇北王的生死上。
可在此之外,又有人暗中说……镇北王并非简单的遇刺,毕竟自从王爷上京,就一直过的很不太平,遇刺犹如家常便饭,牢狱也似第二个家,这摆明是有人针对镇北王。
群臣们当然比百姓们更懂的深一层,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昨儿一整天赵宗冕没有露面,有人去镇北王府门口打听,王府却只是府门紧闭,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是浮想联翩。
有人觉着镇北王必然已死,心中大为惋惜,有人觉着此中还有内情,必须要等一等再说决断。
但不管如何,大部分臣民是不愿意看见镇北王落得一个“无故身死”的下场的。
所以这会儿看见赵宗冕露面,大家忙行礼恭迎,其中虽有素日里不太待见镇北王的,却也因此略觉心安。
于是众人皆都落座,成宗在上,左右手分别是太子赵启跟镇北王赵宗冕,再往下才是三公,内阁,以及其他众人。
赵启自从看见赵宗冕露面,就满面恼恨,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立刻斩杀,只可惜赵宗冕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是个有伤在身的,连成宗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成宗看看赵启,太子一脸恼怒,又因为给囚禁了一天两夜,原本算得上英俊贵气的脸,多了几分颓丧跟气急败坏之色。
反观赵宗冕,虽然看得出行动略有迟缓,脸色略白……但在此之外,却仍神采飞扬,谈吐潇洒,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有伤在身,甚至脸一丝异样都看不出来。
两人对比,简直高下立判。
成宗又是知道赵宗冕伤的非同一般,甚至觉着他过不了昨晚。如今见他如此,真叫人不禁要叹一声,也许这世间真有所谓天命。
成宗定了定神,扫了扫左右大臣,开口道:“今日请众位前来,是有几件大事要商议。”
太师问道:“请皇上明示。”
成宗道:“这第一件,你们都知道,朕日渐年迈,自觉不能胜任国事,所以,朕不日会宣布退位。”
大家都面露惊疑之色。可实则是要做做样子罢了,毕竟先前成宗早就把朝政交给太子料理,退位是迟早晚的,不足为奇。
赵启也讶异地看着成宗,心怦怦乱跳。
成宗道:“这第二件,就是要跟大家商议的,朕……想要废黜太子。”
“什么?”只一声却是发自真心的惊愕,除了出自朝臣们之口外,其中一个声音,是属于太子赵启的。
方才赵启在听到成宗说退位的时候,心中还依稀升起了一丝希冀,毕竟如今朝中有分量的臣子都在,皇帝退位的话,自然是由太子继位……
所以方才他看向赵宗冕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缕昙花一现似的得意之色。
“皇上,这如何使得?”
“好好的为何要废太子?”
赵启盯着成宗,耳畔纷纷响起的朝臣们的声音,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声,反而不必他再出口质问了。
成宗咳嗽了声。
众人的惊吵才慢慢停下。
成宗道:“为什么废太子,各位爱卿只怕心中有数,只是你们都不敢说出来而已。”
大家又齐齐闭嘴。没有人替自己出声,赵启雪着脸道:“请父皇明示。”
成宗道:“那你看着你宗冕王叔,你告诉他,你都做了什么。”
赵启看一眼赵宗冕,却见他从头到尾都冷静非常地坐在大圈椅上,眼神明锐而漠然,唇角似挑非挑。
刹那间,太子眼前掠过的,是雨中苏舒燕从台阶上撞落的身体,太子妃告诉他镇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