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宫出首的这位,并非别人, 赫然正是太子殿下的奶娘孙氏。
这一下, 不仅是整个宫内为之震惊, 连西闲都无法置信。
原先在事发后,所有在场之人,包括数家贵女都给看管起来,内务司一一问话。
而太医也的确从皇后的杯子里查出了鸩毒。
凤安宫上下一应伺候者, 也都逃不脱严密的审讯,负责茶点的执事女官跟她手下的人也给关押,因为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一度用了大刑。
按照执事女官的说法,那日林贵妃是最后到了的, 在她之前, 皇后,李夫人,柳夫人三位的茶点都已经备妥, 都是她亲自监督之下由宫女们经手,且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也正是因为皇后等众人的茶早呈上了,所以才比林贵妃的茶水要温冷很多。
在林贵妃到后, 女官也是亲看着众人行事,从备茶, 烧水, 呈壶, 端茶等, 算来有机会碰到毒物下手的,统共涉及十一名宫女跟太监。
但就算动了大刑,这些人却都没有肯招供的,只是拼命求饶。
内侍太监放了狠话:“如今是娘娘出了事,自然是你们之中有人黑心毒手,若是痛痛快快招认,牵连还能少些,若是一个也不肯招认,想要夹杂其中蒙混过关的话,却是白日做梦,一个个都要死!”
又道:“你们都打起精神仔细想想,身边到底是谁有可疑的行径,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宫人们都十分恐惧,猜疑之下,竟互相推咬起来,虽然有些捕风捉影,但到底比毫无线索要好的多。
那边正紧锣密鼓的审讯,这边甘露宫里,孙奶娘便出首,承认了是她下毒。
西闲在听说消息的时候,孙奶娘早给带到了内务司。
在内务司大堂,内侍堂官跟顾恒分别列坐,就问她是否真实,又为何投毒。
“毒的确是奴婢所下的,”孙奶娘跪在地上,道:“原因是我记恨贵妃娘娘。”
顾恒一言不发,内侍堂官看他一眼,又问缘故。
孙奶娘道:“我带着太子,从来小心谨慎不敢怠慢,有一天因为太子口渴我没有及时给他水喝,就给贵妃娘娘斥责了一顿,还说要赶我出宫,于是我、我害怕给赶出宫去,毕竟我也舍不得太子殿下,因此……就、就起了杀心,心想如果除掉了贵妃娘娘,自然、就能长长久久守着太子了。”
两名堂官闻听,这奴婢虽然狗胆包天大逆不道,但……确有道理。
顾恒道:“贵妃呵斥你的时候,可有人看见?”
孙奶娘一愣,旋即道:“并、并没有别人在场,所以没有人看见。”
顾恒便不言语了。
内侍堂官道:“你继续说下去。”
孙奶娘道:“我、我因为存了这个念头,就随时想找机会报复贵妃,只是如果发生在甘露宫的话,害怕自己也逃不过追查。所以我买通了凤安宫的宫女齐儿,想在凤安宫动手……没想到那天的茶却给皇后娘娘喝了。”
内侍堂官侧身,跟顾恒小声说道:“这奴婢说的很像那么回事……且如今我们审了几个可疑之人,这宫女齐儿的确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这内侍这样,这案子只怕也可以告破了。”
顾恒依旧不动声色,望着孙奶娘问道:“那你所用的毒呢?从何而来?”
孙奶娘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那……药不是我准备的,是齐儿帮我准备的。”
正在盘审的时候,外头道:“贵妃娘娘到。”
顾恒忙站起身,同两名内侍堂官行礼迎接贵妃。
西闲入内,却见孙奶娘跪在地上,虽知道她来了,却并不敢抬头。
顾恒上前一步,道:“娘娘,这里正审案,娘娘有什么事,还是稍后再来。”
顾恒如此提醒乃是好意,毕竟瓜田李下,正是该避嫌的时候。
那么多双眼睛跟心思,以及准备好的想泼的脏水还数不过来,如今审讯的时候西闲来,难免有人会以为贵妃跟底下之人“串供”。
西闲道:“顾统领,我只是有两句话要问孙奶娘。不用避着人,都可以记录在薄。”
顾恒回头看那两名堂官。
两名内侍忙道:“娘娘请自便。”同时暗示笔录,让照实记录下来。
西闲点点头,缓步走前,望着孙奶娘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孙奶娘战战兢兢道:“是、是奴婢对娘娘怀恨在心,所以才想报复。”
西闲垂眸看着她,平静地问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去承认,你自己明明没做过的事。”
奶娘浑身一震。
西闲缓声道:“你若是个睚眦必报,心怀不轨的人,当初就不会让你当太子的奶娘,太子从襁褓中的婴孩长成现在,你的为人如何,我最清楚。——或者你觉着我是这样的愚蠢无知,连一个人的品性好坏都分不清吗?”
“娘娘……”孙奶娘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泪一颗颗打在坚硬的青砖地面。
“太子那样信赖你,先前因找不到你,还屡屡追问你去了哪里……你叫我如何回答他?”
西闲眼眶微红,停了停,才又说道:“我绝不信你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