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审问众人的时候,只有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说了此事,大家都不以为意。
有的还暗笑这小太监鼻子坏了,把臭气当作香气。
顾恒却记在了心中,可偏除了此人,没有其他人留神过。
赵宗冕道:“什么香?”
“我一再追问,他才说,好像是……脂粉头油之类。”
赵宗冕抬头看向顾恒,这两个人都是心思机敏不同寻常的,别人虽笑那小太监香臭不分,赵宗冕跟顾恒想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赵宗冕道:“你是说,这名凶手,可能是个女人?”
顾恒道:“目前看来,不排除这个可能。”
***
是夜,突然有延秀宫的内侍诸人来到勤政殿,这却是极罕见的。
伺候太监入内禀告,说道:“延秀宫的李夫人来给皇上请安。”
赵宗冕一怔,自然也觉着意外,想了想到:“朕这会儿正忙,叫她回去。”
内侍领旨往外,赵宗冕却又忖度道:“等会。你同她说,等朕得闲自会去延秀宫。”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眼见将到子时,赵宗冕方从勤政殿出来。
因为白天下过雨,夜空也显得格外明净,群星闪烁,赵宗冕看了片刻,本想去甘露宫,可却突然又想起李夫人来请安之事。
起驾到了延秀宫,赵宗冕迈步入内,远远地见殿门敞开,灯火簇拥中,李夫人坐在厅内的椅子上,怔怔静静,一动不动。
赵宗冕命止了通传,如此拾级而上,将进门的时候,李夫人才发现是他到了。
在看见他的瞬间,李夫人眼中却隐隐有光闪烁,她望着赵宗冕,缓缓起身行礼。
赵宗冕落座道:“你今晚上去找勤政殿,可是有事吗?”又道:“你身体素来不大好,坐了说话吧。”
李夫人柔声道:“妾只是许久不见皇上,心里挂念,且最近朝上内宫事情俱多,皇上要保重身体才是。”
赵宗冕道:“没什么妨碍,都习惯了。”
赵宗冕在西闲跟前儿虽常常语出惊人,可在吴皇后李夫人面前,却很有沉默是金之意。
这会儿更加不知要说些什么。
李夫人仿佛也没有话说,讪讪地问道:“不知您吃了晚饭没有?”
赵宗冕道:“不用张罗,吃过了。”他觉着十分的无趣,便有想离开之意。
李夫人见他似要起身,突然叫道:“王爷!”
赵宗冕回头,李夫人凝视着他的双眼:“皇上……不如,我替您梳一梳头吧?”
话一出口,她仿佛也自觉这句话说的唐突,于是又道:“当初在雁北的时候,妾常常替您梳头,后来……反而……”
后来成了他的妾室,赵宗冕对待她反而不像是当初还是使女时候的亲近了,也再没叫她梳过头。
赵宗冕看了李夫人一会儿,道:“都要安寝的时候了,还梳什么头。”
李夫人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赵宗冕本是要走的,可看她如此模样,突然没来由竟想起当初吴贞在凤安宫对他说——“我没做过你信不信”。
那时候他没有理会吴贞。
赵宗冕皱皱眉,终于说道:“愿意梳就梳吧。”
李夫人眼中原本是无限失望,听了这句,才又有微光闪烁。
女人的手很轻很软,黄玉鸳鸯梳仔细理过每一缕发丝,甚是熨帖温柔。
赵宗冕不知不觉有些困乏了。
李夫人望着镜子里那张俊美的令人心折的脸,以及站在他身旁的自己,瞬间也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雁北。
本来她只认命地当个伺候身边的侍女,能够每天见到他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后来阴差阳错发生的一切,却让她宁肯自己仍只是当时的小侍女而已,每天只偷偷地打量着他,就再无所求。
“皇上的头发还是那样又黑又密,没有一根白发,”李夫人面上带笑,道:“听说血气不足的人会生白发,可见皇上身子很好。”
赵宗冕微微一笑,李夫人又道:“只是以前要为战事操心,现在为天下操心,皇上还是得好好保重才是。”
赵宗冕知道她是好意,说的也是好话,可他又何须听这些?便只嗯了声。
李夫人将梳理好的长发盘在顶心,把金冠罩上,道:“皇后娘娘……的事,听说还未有结果吗?那些大臣们又为难皇上了吗?”
赵宗冕哼道:“他们敢。”
李夫人整理了一下发簪,笑笑:“皇上是要做一代明君、流芳千古的人,且还要留着这些朝臣办差的,不能总跟他们置气呀。”
赵宗冕假装没听见。
“其实,”李夫人又道:“妾知道皇上心里也不好受,那天,妾在门口,看皇上抱着娘娘……皇上一定很难过是不是?”
赵宗冕皱眉,当时吴贞垂死,他一时情难自禁,却并没有留意李夫人是不是在场。
“不要再提了。”赵宗冕轻声道。
“是。”李夫人低低答应,垂头道:“妾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并没说你冒犯。”赵宗冕起身:“朕该走了。”
李夫人惶然看着他:“皇上!”
赵宗冕觉着她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