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冯潋楚身边的宫女喝道:“好大胆!敢如此对娘娘不敬。”
旁边一名嬷嬷也立刻上前,啪啪赏了两个耳光给范雨沐:“还不向娘娘请罪?”
范雨沐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她看着冯潋楚,却并没有跪下。
冯潋楚却并没有生气,只慢条斯理地说道:“谁让你们动手的?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贵人呢?”
宫女跟嬷嬷忙低头请罪,冯潋楚道:“其实很不必咱们在这里着急,过一阵子,自然会有人代劳,而那会儿,也不仅仅是两个耳光这么简单了,范贵人……像是今儿这样享福的日子你怕是不多了,且多多珍惜才好。”
范雨沐自觉如同溺水之人,心也一直往下沉:“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自然知道,何必多问呢?”冯潋楚怜悯地看她一眼,嫣然一笑,转身道:“耽搁了本宫赏花,今儿的迎春开的不错,待会儿摘上几支,放在玉净瓶里,孝敬给贵妃娘娘去。”
果然如同冯潋楚所说,在皇后册封大典之前,南镇抚司势若雷霆地抄检了工部尚书范府。
从范家以及其来往密切的亲戚家中搜出了许多不该有的物件,比如跟京外地方官员的私信,巨额的银票,御用犯禁的物品,又从范府的密室里头搜出了许多私账账簿,上面所记录的都是范尚书在工部任职的时候,经手地方营造,宫殿整修等等所贪墨的银两,另外便是其他官员们贿赂的账目,数额庞大,令人触目惊心。
随着这一宗案子的浮出水面,许多跟范尚书有牵连的人也相继落马。
而就像是冯潋楚所说的,当时范雨沐前往郭贤妃处,也并不是请安那么简单,而是想求郭贤妃在赵宗冕面前求个情,只是贤妃也并非蠢人,又怎会豁出身家性命,去为了她蹚这趟浑水?
毕竟这宫内的贵主并没有谁是傻子,早在年前,赵宗冕冷落范雨沐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得到了讯息,知道工部尚书也摇摇欲坠了。
范贵人在得知家族被抄,众亲眷也纷纷下狱后,前往勤政殿哭求,却给内侍们拦住。
范雨沐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便晕厥过去,由内侍抬回了本宫中。
是夜,从延秀宫中得了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原来范贵人醒了之后,便把身边的宫女太监尽数打发,而她竟用一根衣带,在床柱上自缢身亡,临死之前留下遗书,恳求皇帝放自己的眷族一马。
此事虽然意外,伺候范贵人的那些宫侍也因此被内务司惩罚,尽数发往浣衣局使唤……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在宫内外掀起什么波澜。
人人都看出了皇帝是要整治范家的,而且也的确是证据确凿,把所有想说情的人的嘴巴都堵住了,若这时候开口,犹如瓜田李下,何况南镇抚司也仍一直在追查跟范家来往密切的人,忙着切割关系还来不及呢,谁敢往前凑。
所以范贵人的死,仅仅成了后宫起居注中的一条乏善可陈的记录,如此而已。
只是西闲作为六宫之主,在听说了这消息后,未免又有些不快之意。
但是范贵人之死,绝非范雨沐一人的责任,却是西闲无法插嘴的,而且就算范贵人不死,因为范尚书之事,也必然会连累到她……以后她在宫内的日子可想而知。
于是西闲只吩咐内侍,让好生安排范雨沐的后事,不可疏忽怠慢,这也是西闲唯一能做的了。
幸而眼下除了册立大典外,还有一件喜事临近,所以西闲也并未在范贵人之事上多耗费心神。
这件喜事,自然就是顾恒的婚事。
顾恒的祖上原先是开国元勋,只可惜顾家人丁单薄,到了顾恒这一代,顾恒年幼之时,他的祖父以及父亲便相继而亡,家中只有几个长辈女眷尚在。
只是顾恒自己争气,早先得成宗青睐,后来又是赵宗冕的心腹,所以在京城之中,亦无人小看顾氏。
而且顾家跟陆家的联姻,也算是天作之合,强强携手。
赵宗冕又知道顾家的人少,怕不顶用,所以特命内务司跟鸿胪寺分派人手,帮着顾家安排婚事事宜,又交代西闲,让她看着赐些东西给顾家,以示厚爱恩宠。
所以这连日,西闲把后宫所藏的种种珍品都过目了一遍,捡了几样雅致难得的,其中有陈设物品,也有头面首饰之类,不下百件,可算是价值连城了,命太监以红帛包裹,装盛妥当。
除此之外,又特赐玉如意一对,香珠十串,上等贡绸白匹,宫女十名,送往顾家。
这日,顾家的老诰命夫人进宫谢恩,西闲不免招待了,却见老夫人满头银丝,言语和蔼温雅,气质极佳,西闲倒是跟她相谈甚欢。
到诰命夫人起身告退,顾恒从外而来,亦上前行礼。
西闲笑道:“顾统领从何而来?”
顾恒道:“方才在勤政殿伴驾,皇上因听说今日祖母进宫谢恩,所以让微臣过来接着。”
西闲温声道:“如此甚好。本来夫人如此年高,很不必再鞍马劳顿多走一趟了,所赐之物,皆是皇上厚爱之意,反劳动夫人如此,我正过意不去,有顾统领陪着却极妥当了。”
于是祖孙两个告退出了甘露宫,顾恒搀扶着祖母,走不多时,后面有太监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