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去后, 守在外间的陆尔思的贴身侍女小韵偷偷地走了进来:“小姐……”
陆尔思突发醒悟自己衣衫不整, 待要收拾一番, 却突然泄气似的,一声不响。
小韵道:“小姐,水都备好了,要不要洗澡?待会儿还要去拜见太夫人呢。”
陆尔思很想就一头死过去算了, 心思转动, 终于道:“好。”
她正要挪移下榻,却觉着腰肢酸软,双腿沉重, 陆尔思咬紧牙关暗暗咒骂了声, 只得叫小韵来扶着自己。
小韵扶陆尔思下地的时候, 无意中看见被撕破了的亵衣, 上面的颜色格外刺眼。小韵一愣之下,忙又低头,脸上已经多了些许绯红。
陆尔思很快沐浴更衣, 来到外间,却不见顾恒的影子,侍女说他已经先去了。
听了这话, 陆尔思更恨不得把顾恒放在牙间咬碎,却只得打点精神, 去拜见太老夫人。
老夫人满头银发, 神情慈蔼, 气质高贵, 正是极有涵养,养尊处优的高门诰命的气度。
陆尔思只一眼,不由肃然起敬,当下忙把满腹对顾恒的恼怒咒骂按下,规规矩矩地上前拜过,又一一拜了顾府的其他女眷们。
顾老夫人嘉勉了她几句,又道:“恒儿这孩子从小性情古怪,好不容易娶了一房难得的妻室,我这悬了大半辈子的心才算放下,以后就多拖赖你做他的贤内助,照料顾家了。”
陆尔思对顾恒虽有万千不满,听了这句,却垂头道:“妾谨遵太夫人教勉。”
顾老夫人笑对旁边众人说道:“你们看这孩子,是不是秀外慧中,万中无一的?配了恒儿,是委屈他了。”
顾家各位女眷们纷纷赞扬不已。
陆尔思半是谦和半是薄羞地含笑垂头,禁不住扫了一眼旁边的顾恒。
却见他正侧目盯着她,那冷冽的眼神,仿佛一眼看破了她的伪装,而且正在内心讥笑。
许是一物降一物,陆尔思一看到他这幅表情,就有种想要撕去伪装破口大骂的冲动。
见过顾府各位女眷后,不便耽搁,顾恒骑马,陆尔思乘车,往宫中来谢恩。
此刻赵宗冕人并未在勤政殿,却仍在甘露宫。
因为立春将到,皇帝要沐浴焚香,静修三日往东郊迎春,所以免除早朝。
此刻宫内各处殿阁,已经摆放了装饰着雪柳彩幡的大小春牛以贺立春。
又加上皇后册立大典在即,连泰儿都不必去御书房,许他在甘露宫里自在玩耍。
顾恒同陆尔思进入甘露宫的时候,陆尔思先听到一声奇异的鸣叫。
她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却见旁边的紫薇树底下,有一只极大的雪白孔雀,拖曳着长长的尾巴,正在缓步而行,一边低头去啄地上的飘叶落蕊。
这自然是从南边带回来的那只吉祥孔雀,陆尔思却是第一次见,蓝孔雀虽然见过数次,但是这白孔雀却是难得,陆尔思不由多看了几眼。
两人入殿了殿内,抬头却见赵宗冕高高在坐,旁边是西闲,正把怀中抱着的皇子递给旁边的嬷嬷。
顾恒跟陆尔思上前,跪地请安谢恩。
赵宗冕不忙叫他们起身,只对旁边的西闲笑道:“你看看,是不是一对璧人?”
陆尔思相貌自是上上之选,顾恒也是万里挑一,陆尔思气质淡和宁雅,顾恒高肃清贵,两人在一块儿站着,简直满目生辉,天作之合。
西闲道:“果然是很好的姻缘,”又提醒赵宗冕:“皇上快请他们起身吧。”
赵宗冕道:“朕做主给了他们这样好的姻缘,多让他们跪跪也是应当的。”
笑说了这句,才命平身。
两人站起身来,赵宗冕又命赐座。
顾恒跟陆尔思落座,各无言语。
陆尔思因见了赵宗冕,突然间想起当初在勤政殿,那会儿她一心想进宫留在他的身边,就算不为了光宗耀祖,哪怕是在宫内做一个女官,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赵宗冕却都不为所动,反而极不耐烦。
直到外头西闲来求见。
陆尔思虽然机敏聪明,为了他也肯豁出一切,但做那种事,仍是有些难以为情,而且也猜到了赵宗冕为何要叫她那样做,无非是为了外间的女子罢了。
陆尔思从来都知道,自从在雁北自荐枕席被拒绝,她就知道,有一个人早先入为主地在赵宗冕心中占据了位置,别的人……只怕再也不能企及了。
但是她仍是义无反顾。
只要他愿意,她就可以。
所以才不顾脸面,演了那场戏。
这会儿回想当初,心中酸楚难当,陆尔思不敢抬头,眼中只是酸涩的很。
赵宗冕正打量顾恒,见他神色淡漠,比之先前完全没有变化,陆尔思也仿佛心不在焉,两人坐在一块儿,却很有相敬如冰之感。
赵宗冕笑道:“怎么你们两个反而更像是陌生人,朕可听说了,之前你们两个在宫内都拉拉扯扯的分不开,怎么成亲了反而这样?”
顾恒跟陆尔思听了,都有些神情不自然。
整个皇宫都知道他们两个在宫内“情不自禁”,“情深似海”,却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