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要对赵宗冕所说的,自然就是贤妃之事。
正如先前文安王所分析的, 郭将军的打算跟心理, 跟文安王所说几乎如出一辙。
只可惜, 万事俱备, 镇国将军所等待跟仰仗的“东风”, 却化为乌有。
赵宗冕“微服”,实则是生死不知,京内流言纷纷那一阵, 郭将军自然是坐不住了。
虽然雁北军驻扎在城外,内又有禁军跟龙骧卫, 可如果镇国军拼力一搏,未必不能成事。
何况是在那风雨飘摇的时候,就算朝野有议论, 也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
毕竟赵宗冕久而未归没有消息,顾恒关潜这些人“挟持皇后跟太子”, “把持朝政”, 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心存非议。
何况赵宗冕行事那样独断,之前泰和殿前杖毙臣子, 令人记忆犹新。
所以郭将军有把握, 自己一旦起兵,朝中至少会有一半的文武官员会保持缄默,激烈反对的也许只有赵宗冕那些亲信, 比如忠勇侯, 英国公, 刑部尚书,青乡侯,魏指挥使,苏家等人。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时不我待。
就在郭将军蓄势待发的时候,关潜来至将军府,带了皇后的口谕,请他入宫。
郭夫人等暗中劝阻,说是宫内一定安排了凶险的机关,也许是皇后跟关潜等察觉了异动,所以想诱使镇国将军入宫后再对他不利。
但镇国将军也是历经千军万马的,何况镇国军还握在他的手中,料想宫内不至于敢如何,他又特吩咐儿子,一旦他在宫内出事,便也更是师出有名,立刻叫镇国军动手,清理“奸佞”,颠覆朝政。
没想到就是这一进宫,事情发生逆转。
在甘露宫里,被西闲的三言两语,便将郭将军的万丈雄心、以及十数万镇国军的士气皆都灰飞烟灭。
***
西闲尚是贵妃的时候,赵宗冕就为她杖毙臣子,当时就有人称呼为“祸国妖妃”,虽然后来凤仪宫的事得以澄清,但毕竟阴影已经在朝臣心中烙印。
尤其像是郭将军这种封疆大吏,朝中老臣,更是心存芥蒂,无法轻易消除。
是日到了甘露宫中,郭将军按例朝见皇后,西闲倒是和颜悦色,温声请他平身赐座。
郭将军很少跟她这样同殿而处,亦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只是带着三分傲慢跟七分戒备,道:“不知娘娘宣微臣进宫,有何要事?”
西闲笑道:“皇上离京,将军一贯忠恤体国,本宫甚是钦敬,且贤妃又为皇上孕育龙裔,更是劳苦功高,只是自打贤妃入宫,同将军亦是极少见面,今日得暇,请将军入宫,大家坐会闲叙些家常。”
郭将军挑眉。
说话间,贤妃已经进殿,原来她来的路上,就听说将军进宫,心中忐忑,不知何故。
父女相见,镇国将军却是以君臣之礼拜见贤妃,才又彼此落座。
镇国将军不知西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武将出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何曾惧怕过什么。
西闲道:“皇上不在京内,外面有将军操持,宫里也有贤妃辅助本宫,大家同心勠力,才能保社稷安定,也不至于叫人暗中窥伺,趁虚而入。”
郭将军听了这话,道:“娘娘指的是什么?”
西闲道:“就是先前在京内散播流言,意欲引发京城不安的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郭将军肃然道:“说起来,微臣也听说了一二,其实娘娘见谅,微臣也有句不中听的话,也怪不得那些人敢胡言乱语,皇上行事,向来离经叛道,自古以来微服出巡的帝王虽也有之,但像是皇上这般,半点也不让近臣知道就一走了之、且如今也没有丝毫消息传回的,却还是破天荒第一位。——如此,岂能不引发众人猜测,民心骚动吗?”
贤妃听他口吻咄咄逼人,几次想要劝阻,却又按捺。
西闲却笑说道:“将军说的是,皇上的为人跟他行事一般,都是让人琢磨不透,许是他先前带兵惯了,所以也惯了如兵法里所言‘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叫人防不胜防。不过,皇上为何悄然离京的缘故,本宫先前已经跟内阁各位辅臣们交代过了,至于皇上的行事,等他回来,本宫也会规劝,届时也请将军等不吝劝谏之语啊。”
郭将军隐隐冷笑:“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可到底皇上什么时候能回京?”
西闲道:“等北境平靖,皇上自会凯旋而归。”
此刻只是搪塞加安定人心的话,那会儿西闲怎会想到,竟然歪打正着呢。
郭将军自然也不会轻信这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听说近来朝廷奏疏,都是关潜等人在负责,太子年幼无法理事,常此以往,臣怕皇上还未回来,国已将不国了。”
“这话从何说起,”西闲笑道:“皇上虽在外,但满朝文武俱在,皇上的近臣心腹亦在,只要能够跟太子、本宫一体同心,政事不至于延误,又何来国将不国。将军这话,可不能传出去,将军是国之砥柱,这话可会搅乱人心啊。”
郭将军蓦地站起:“娘娘怕是乱了始末,搅乱人心的不是臣的几句话,而是皇上失踪在先,近臣弄权在后!”
他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