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骅猛然抬头朝她看过来,眼眶迅速泛红,哇一声哭了起来。
“宁宁!”
“别哭别哭。”宋宁把手帕递个他,他一头脸的灰,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堆在头顶上,一点昔日三公子的风采都没有了,“别怕啊,受点罚就过去了,乖乖!”
窦骅哭的更凶,委屈地看着她:“我怎么能不怕?”
“我问了十爷,说顶多是流放三年。我会一直给你写信,等你流放结束你来找我。”
“我现在有点钱,放上三年高利贷,定能帮你娶一房媳妇儿,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窦骅感动地看着她:“帮我娶什么媳妇,我不想娶媳妇,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话就没意思了,三公子。”宋宁拍了拍他的手。
窦骅抓着她的帕子擦了眼泪,顺手将她的帕子塞自己怀里去了:“那你记得给我写信啊。”
“嗯。”宋宁左右看看,低声道,“我还会想办法给你钱花,如果能打点就更好了。
窦骅点着头:“把我们一家子发配去个稍微好些的地方。”
宋宁无奈地看着他。
他的两个哥哥,羡慕地看着他。
“其实,我不只是害怕家没了,要去充军流放,我是心疼那一夜死去的人。”窦骅又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家不干净,可我没想到,会如此的肮脏,罪孽深重。”
宋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你撑稳了,将来你们兄弟三人,还有机会洗心革面东山再起。”
窦骅点头,又想到什么:“你帮我看看窦蕊,昨天半夜她自缢来着,后来被她娘救了。”
宋宁不想去看窦蕊,不由求救阑风。
“我去瞅一眼。”阑风去隔壁,过了一刻回来了,道,“人看上去没什么事,安静的坐着,不过精神不大好。”
窦骅叹气:“我还好些,也不知道她们女孩子家,以后怎么办。”
宋宁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种事,除了嗷嗷待哺的孩童外,都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窦万钊给他们送的带血的馒头,他们当初既吃的欢实,现在便要老老实实还这笔账。
“走的时候我可能不能送你,暂时也不一定见得上,但我会想办法。”宋宁低声和窦骅道,“你有事要办,让人来找我。”
她握着他的手,当着阑风的面给了他一吊钱和十张十两面额的银票。
窦骅哭着把钱收了,又问道:“你是不是受伤,我觉得你姿势不对。”
“小伤,好的差不多了。”
宋宁起身要走,一回头就看到对面的房间里,居然住的是娄明宇,他正看着她,目光中压抑着某些情绪。
宋宁没兴趣探究他,折身要走,那边余荣喊着道:“宋宁,你来!”
“余舅爷。”宋宁过去,问道,“何事?”
余舅爷瞥了一眼阑风,压着声音和宋宁交代道:“我约莫是回不去也活不成了,你这两日得空,去一趟春月楼,和里面的东儿说一声,就说让他另找人去,别等我了。”
余府也被抄了。
宋宁颔首:“您真是有情人。行,我路上就去春月楼。”
“多谢多谢!”余荣和她叉手道,“咱们来世做……做兄弟。”
宋宁无奈失笑,道:“舅爷,这辈子还没过完,您别等来世。”
“对对,不定我们去京城后,圣上一发慈悲就轻轻饶了我们,罚个充军流放,熬过去我余荣又是一条好汉。”他说着,语气里都是心酸。
这些年骄奢惯了,真让他去过苦日子,看别人脸色讨生活,他宁愿死了。
倒还干净一些。
“成,那我走了。”宋宁出去,余荣和她挥着手,叹了口气坐地上,低低唱了起来,“道这世上……三十年你在河东,三十年我住河西……”
“浮浮沉沉是一世、风风光光亦一生啊。”
隔着一道墙,余淑清喊道:“爹,爹您快救我出去,您别唱了,想想办法啊。”
余荣的声音更高了一些。
宋宁决定去找沈闻余,刚出府衙,他就从她后面追上来了,道:“你伤养好了?”
“不够意思啊,怎么都不提点人参王八的去看我?”
沈闻余噗嗤一笑,道:“能贫嘴,可见你身体不错了。”
“我本是打算要去看你,城里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脱不开身,又听鲁青青说你恢复的不错,我就没去。”
“现在可得空,我请你吃午饭,当赔罪了。”
宋宁点头:“有便宜不占我就是傻了。”
两人到平江菜馆,老规矩点了几个菜,宋宁想起件事来,问道:“那孩子,孙巧见着了吗?”
“见到了,不过还不知道如何处置。”
赵熠说孩子不用去京城,省的死在路上。
可孩子留在阆中也不是办法。
孙巧也是斩刑,等刑部审过了,最迟明年秋天就要行刑。
“柳音音也要不了。”沈闻余道,“现在只能问孙巧,有没有地方收留那孩子。”
宋宁点头:“也只能如此。”
“这次你立了大功,朝廷肯定要给你表彰,或许会给你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