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继续道。
“他站在凳子上用另外一根绳子,在高欢的脖子上,重新勒出了第二道痕迹,他摔了个罐子,假装是有人入室抢劫。”
“因为有两道索沟,是他杀缢死典型的尸症。”
“因为摔碎的罐子和那一枚铜钱,成功误导了我们,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案。”
宋宁看向程之,非常肯定他的行为:“你还非常细心地脱了他穿戴好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鞋子整齐放在床边,脚底有灰尘,床上的被子是乱的,甚至于你还细心的在他拳头上留下了受伤的痕迹。”
“这些就是入室抢劫杀人的细节。”
“随后,最重要的环节出现了,梁田在你的安排下在三平巷偷了崔家。三平巷和四平巷离的那么近,我们很容易就将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
“那么,梁田入室抢劫杀人案的环节就完整了。”
“我们如你所料发现了梁田,并且也非常顺利抓到了他,或许这也在你的计算和安排之中。随后,梁田招供了,他说出了你事先教他的供词,他说在四月二十七的夜里,高欢偶遇他偷东西,并呵斥了他,随后他蓄意报复,打了梁田一巴掌。”
“这过程太完美了,正好和我们当时看到蹲在巷子里捂着脸哭的高欢合上了。”
“梁田说,他撬开了高欢的门,发现了他藏在门口的罐子,发现里面有半罐铜钱,于是他在抱走罐子的时候,被高欢发现了,高欢赤脚下地,和他厮打,打斗的过程中,他用门口另外一根绳子勒死了高欢。”
“他心慌害怕,却又迅速冷静下来,伪造了现场。”
“但他的伪造有漏洞,让我们顺利找到他。”宋宁看着程之,道,“不过,梁田所谓粗糙的伪造,正说明了你的精致。”
“程之,你这一段的伪造太心细了,就连摔在地上陶土罐子的碎片都被刻意打乱,仿佛是有人真的拨弄过罐子捡起散落一地的铜钱。”
“你擦在他脚底的灰,手上的伤,仿佛真的看到了,高欢在夜里惊醒,慌乱下地和梁田打斗的场景。”
“程之,做的很好哦。”
宋宁非常不吝啬的,给与了程之高度的肯定和夸赞。
今天不是升堂,而是临时的在府衙正门外的对质,起因是苗超和程之迫不及待求全城百姓作证,要宋大人领罪卸任滚出济南府。
所以,无数的百姓涌过来,摩肩接踵压在路上。
乌泱泱像是谁家洒落的黑芝麻。
一双双眼睛此刻都是惊恐,静悄悄听完宋宁说的这一切,所有惊恐的视线,又齐刷刷投向了程之。
“我的天,这……这也太可怕了。”
“程之这是在给大人挖坑,就是明白的圈套,等大人跳进来。”
“大人早就知道了,应该没事吧?”
“怎么会没有事?他刑讯逼供、让梁田屈打成招,梁田在牢中自杀,这已经发生了啊,大人是要负责的。”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担忧地看着宋宁。
程之哈哈大笑,对宋宁道:“宋大人,你是不是癔症了,说的这一番话简直是可笑至极。”
“连着说这么多,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可笑!”程之说着,冲着郑红申道,“请郑大人做主,有的人已经开始占着身份的便利,屈打成招梁田后,又开始栽赃嫁祸给我了。”
郑红申微微颔首,看向宋宁:“宋大人,你刚才说的事,本官听的毛骨悚然。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可有证据呢?”
郑红申就算心里不偏着宋宁,可面子还是要对同僚客气的。
“郑大人,我既开口说了,就一定是有证据,否则我说这么多,岂不是废话?”宋宁说了一半,忽然宋元时给她和赵熠一人递了一杯茶来,宋宁正渴,众目睽睽之下,竟是连着喝了两杯茶。
程之气的简直没有眼去看她,想和郑红申说,可见没有茶喝的郑红申也是一副怒在眼底的样子,他反而忍下来。
“以上,是程之做的事情。”宋宁和郑红申道,和在场的所有人道,“那么,现在大家来听一听,在接到这个案子后,我们理刑馆做了什么呢?”
众人一喜,小声道:“大人有准备。”
“那肯定,大人是谁,他不可能随随便便被人坑的。”
“就是就是。”
“嘘,不要吵,听大人说话。”
人群再次恢复安静。
程之和苗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讶。
难道他们真的有备,不可能?!
他们的局布的这么完美,他们不可能察觉。
他们想着,就听到宋宁道:“第一,本官在查验尸体时,对你第二次勒的索沟产生了疑问。”
“你只知道两条索沟,是他杀自缢的尸症,可你不知道生前形成的索沟,有充血和细小水泡,而死后形成的索沟则没有。”
“为此,我解剖了尸体,得到了疑点的作证。造成高欢身亡的上面一条马蹄形索沟下,有皮肤损伤和软骨骨折,而你后加上去的索沟,不但没有形成充血和水泡等症状,更没有形成同等力道的软骨骨折,换言之,这样的损伤力道不够迅速杀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