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时，谢渊看了看站在中间的游安，又看了看紧贴着游安另一边的影子，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没有松开游安的手，但是悄悄往游安和影子的中间挤过去。

游安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为了配合谢渊的走动，她不得不把一只胳膊扭到身后。

这个别扭的姿势让游安有些手酸。

“要不，你还是拉着影子吧。”游安真诚建议道。

谢渊没有拒绝，他拉住了影子牵着游安的小臂，然后对游安说道：“你可以松开他了，我拉着你们就行。”

游安默默松开了抓着影子的手。

三人是顺序变成了游安和影子站在两边，谢渊站在正中。

游安：她好像突然理解了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

——谢渊现在的心理年龄最多三岁，不能再多了。

毕竟她五岁的时候，就做不出不让别的小朋友和自己的好朋友牵手这种幼稚事了。

不过至少谢渊迈出了主动牵手的第一步，值得鼓励。游安在心里给别扭的谢渊发了一朵小红花，一脸欣慰地看着身边牵手成功的两个“小朋友”。

此时，最不好受的是影子。

大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他释放着低气压，捏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虽然他是个能改变形状的影子没错，但是他还是有痛感的……

在三人微妙的氛围中，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塞西尔和昨天一样，慢吞吞地走进来。

但是这次，她没有立刻拧开水龙头，反而盯住了镜面。

因为谢渊站在正中，所以她隔空对上的是谢渊的眼睛。

塞西尔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满身疲惫都通过这口气从体内释放出来。

她伸手慢慢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在眼角的皱纹处停下。

塞西尔怔怔地看着镜中那双绿眼睛，里面的老态和哀伤仿佛快要变成眼泪溢出来了。

她摸了摸干干的眼角，那里没有一点湿润的痕迹。

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游安不像影子那样在镜中活动自如，行动灵便。

她也不想把自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贴在镜面上。

于是，游安隔着谢渊对影子喊道：“你能帮我问她几句话吗？”

影子也伸长了脖子，“可以，您需要我问什么？”

“问问她的年纪，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游安这时候觉得谢渊的高个子有些碍事了，影子被他挡得严严实实，让对话变得格外费力。

她拍了拍谢渊的胳膊，“你能蹲下来点吗？”

谢渊的唇角拉成一条直线，他委屈地弯了弯一双长腿，半蹲下来。

游安感觉好多了，继续对影子嘱咐道：“你说话注意点，别吓到人。”

影子：这不是他说什么话的问题，是他的形象很难不吓到人。

——游警官和谢渊算是两个例外。

影子慢慢从镜面上浮现出身形。

塞西尔看到突然出现在镜子里的这团阴影，明显一惊。

不过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当场叫出来。

不然今晚三人组就可以在狱警冲进来前直接跑路了。

塞西尔看着这团阴影一点一点显露出人形，眼中的惧意渐渐散去。

她冷静下来，拧开水龙头，用水流声遮盖了她压低的声音。

“你也是异族吗？”

影子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他点点头，“是。”

塞西尔的眼睛明显亮了亮，“这是你的能力，你可以自由活动？”

影子迟疑片刻，默认下来。

塞西尔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亮光。

“你，你可以帮帮我吗？”

影子无法擅自答应下来，他开口：“我能问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吗？”

塞西尔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脸，“你知道？”

影子想到女人们对年纪和容貌的在意，斟酌着小心道：“我无意中看到过你的档案，你的年纪……”

塞西尔垂下眼睛，“对，我今年只有20岁。”

“这件事和我的能力有关——”

不等塞西尔细说，卫生间的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是狱警在催促她了。

塞西尔慌忙回头看了一眼，急匆匆道：“今天来不及了，你明天还会来吗？”

门口的敲击声更急了。

“会的。”影子答应道。

塞西尔松了一口气，“那么，明天见。”

她连忙拧紧哗啦啦的水龙头。

在水流声停止的瞬间，卫生间的门被豁然推开。

影子立刻从镜面上抽身而出，镜子恢复了正常。

狱警怀疑的眼神从塞西尔身上扫过，又在卫生间里打量了一圈。

“你超时了。”

塞西尔低着头朝狱警走去，“抱歉……”

两人走出了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合上了。

这一方空间恢复了寂静。

镜子里，影子询问游安：“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去吧。”

三人回到了游安的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