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姓男人姓蒋,四十左右的年纪,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小儿子今年只有八岁,其他皆已长大成人。
这家原来是开铺子的,外地人,前些日子铺子遭到了难民的哄抢,等还完债就不剩什么了,又没有田地,没办法,只能自买自身。
月明珠看得出来,此番打击对他们还是挺大的,一家人都是强颜欢笑。
也是,本来一家人开着铺子,不说大富大贵,也吃喝不愁,可一夕之间都灰飞烟灭了,且沦为女仆,这样的心理落差换谁也很难承受。
这家人的老家还要往南一些,快靠**岭关了,据他们说,即便是他们老家,此时也旱得厉害,百姓流离失所,产生了大量难民,百姓都饿得快不行了。
他小儿子还年少,比较天真,不懂人心险恶,有天看见路边倒着一个饿坏了的妇人,小儿子连忙回铺子里取了馒头和水,这下子可算是招来祸患了,附近的难民一拥而上,瞬间小儿子就被围住了,甚至有些起了坏心思的拿小儿子威胁他们,他们没有办法这才散尽家财换回了小儿子。
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
他们不是没想过索性也逃荒得了,可是去哪儿呢,如今哪里的日子都不好过,而且去到别地,举目无亲,说不定会更艰难,自卖自身还能有口饭吃,身无分文去逃荒,说不定走半路上就饿死了。
提起这些,一家人就悔不当初,小儿子也是愧疚难当,觉得是自己害了这个家,害得爹娘和哥哥姐姐们沦落到这个地步。
月明珠听到这些,心情很是沉重,这家人的遭遇只是发生在大乾朝的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可是如果千万家庭都正在遭遇着这种事,百姓何以为生?
最后一家男人姓赵,才三十岁出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男人一脸英武之气,其妻子柔美婉约,两个儿子也落落大方,这家人一看就不普通,全家皆识文断字,男人会武,女人善女红。
据人牙子介绍,此前很多人都看上了这一家人,但是这家人不愿意跟着走,这才留到了现在。
本来一介奴隶,牙行要把他们卖到何处是牙行说了算,可是这家人也不知道原来是什么出身,竟有人专门叮嘱他们,要去哪随这家人自己说了算,如果不想走,不可强迫。
牙人觉得晦气,这哪里是奴隶,分明是祖宗。
月明珠问过他们的出身,可是他们都三缄其口,只承诺,绝不会给主家惹麻烦,绝对会效忠主家。
月明珠现下正缺人手,这家人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也罢,只要他们忠于自己,她是不怕麻烦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月明珠和王老太太将这帮人带到一个小吃摊,给他们一人要了一碗面。
牙行也就保证人饿不死,想吃好吃饱显然是不可能的,众人狼吞虎咽,只有赵家人,虽然也大口吃面,但丝毫不显粗鲁,可见教养礼仪良好,果真不是普通人。
月明珠让这些人在这等着,她带着王老太太去逛逛,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可得带着老太太好好散散心。
她不担心这些人跑了,卖身契都在自己手里,按照大乾律,奴隶如果跑了,就成为逃奴,一旦被抓到,那就是死罪。
月明珠先是带着她娘去了布庄,布庄里不仅卖布匹,还卖成衣和绣品等,她娘最爱这个。
不愧是县城的布庄,样确实是要比镇上的多,然而月明珠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绣品,虽然她不是内行,可还是能一眼看出,和她娘绣的远远不能相比,怪不得镇上的布庄愿意给她娘的绣品出高价。
布庄的女掌柜也注意到了这对母女,热情招待着。
她发现,这对母女虽然只穿着普通的细布衣衫,但是那袖口领口的绣,一看就绣工不凡。
她家布庄是县里最大的布庄,只要是县城最时兴的样,她家都有,她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可是这样的绣工,即便是她经营布庄多年,也是不常见的。
她们布庄供养着许多绣娘,都是挑选县城里绣活最好的,可是她敢说,虽然这对母女衣服上的绣样比较简单,但是她布庄的任何一位绣娘都绣不出这样的。
她有些激动,要是她能够将这位隐藏的刺绣大师挖到她这,那她的布庄是不是能更上一层楼了?
她装作无意般拉着王老太太的手,又佯装才发现般故作惊讶道:“哟,老姐姐这衣服上的绣得真好,老姐姐别见怪,我做这一行时间久了,平时总爱关注这些,呀,这是您闺女吧,您闺女这衣服上的绣也好,该不会是您自己绣的吧?”
说到自己擅长和爱好的领域,王老太太瞬间乐开了,和女掌柜跟失散了八百年的亲姐妹一样,瞬间有了说不完的话。
“大妹子,你真有眼光,是我自己绣的,也没多好,就是平时闲来无事时瞎绣,肯定是比不上你们布庄的绣品的。”
老太太自谦着,可是笑咧开的嘴都看到后槽牙了。
女掌柜多精啊,立马捧着:“老姐姐您可太谦虚了,现在像您这样有大本事又谦虚的可不多见了,我娘家姓许,闺名慧娘,我跟您一见如故,老实说,我跟我娘家亲妹子都没这么聊得来,您要是不嫌弃,以后就直接叫我慧娘吧。”
王老太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