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照料,她想要一个儿子,而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阎肇讲完,侧首望着妻子。
陈美兰也望着丈夫,这是个难题,于他们夫妻来说是个大难题。
周雪琴想要的依旧是儿子,心要不到,身子也行。
要不是癌症还好,要真是癌症,试问,病床前,谁能比亲生的孩子更贴心。
小旺本身就是一个很勤快,会干活的孩子,所以,他能伺候得好病人,而且,即使他心里不舒服,难受,不愿意,但他必须伺候周雪琴,端屎端尿,而且必须伺候好,否则的话,同病房的人,同村的人,所有认识的人都要指责他。
就好比上辈子的阎西山,病多久,圆圆就得在病房里伺候他多久。
而周雪琴和阎西山所恃的,只是自己曾经生了那个孩子而已。
这要陈美兰,就无解了,只能活活气死自己。
但她觉得,阎肇的性格,软硬不吃,当不是周雪琴能威胁到的。
他给她这么一张照片,应当另有深意才对。
果然,阎肇又说话了:“如果孩子们真想在一起,就按他们想在一起的办。”
举起照片,他说:原来小时候,我曾听我奶奶骂人的时候说过,阎西山他妈偷人,阎西山是从新疆来的,一个贩棉花,弹棉花的老维子的种儿。”
盐关村村民朴实,阎肇奶奶那种刁蛮老太太,也不过生气了,偶尔骂一句。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三缄其口。
但阎西山的面貌,生的跟西平市本地人炯异吧。
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其实很多人都议论过他的出身问题。
只是大家从来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说罢了。
阎三爷一直小心的保守着这个秘密,把那唯一的照片锁着。
是因为阎西山是他们地主家唯一的种儿,香火。
他可不想阎西山知道自己的身世,跑去给老维子当儿子。
但舍不得烧掉照片,则是因为,他心里犹还留着点犹豫,估计是想等自己死的那天,再告诉阎西山真相。
而从两个孩子想在一起作为出发,这事儿就简单了。
就当这是一件案子。
阎肇在村里打听了一番,还真从几个老人家嘴里得知,那个老维子在的时候,曾经留过一张照片,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到阎三爷家看过照片了,不过当时没拿,喊陈美兰回来之后,这才去拿的照片。
而凭借这张照片,阎肇不仅想说服陈美兰,其实更想说服的,是自己。
圆圆的奶奶,和苏文同是五支队的姑娘,祖上是一家,但出了五服。
而阎西山,要真不是他亲爹的种,而是照片上这个弹棉花的老维子的孩子,那么,小旺和圆圆之间的血缘关系,连表兄弟都算不上。
要想结婚,真没什么大碍。
不过这个老维子还活着吗,他应该是在五几年的时候,来过盐关村,新疆那边种棉花的人,当是个棉农,来弹棉花的。
他应该早就回新疆了吧,新疆那么大,阎西山能找着这个亲爹吗?
“这照片,你想给阎西山,让他去找他亲爹,你有线索?”陈美兰反问。
“怎么可能?”阎肇接过照片,把它夹进了床头柜上的《刑法》中。
继而说:“大学,我替阎望奇选,送到外地去读,留学,我来替他办,他得先出国四年,留完学才能归国,这样,咱们就能把孩子们分开八年。”
小旺眼看就要考大学了,送到外地,跟圆圆就分开了。
紧接着留学,又是八年,这简直堪比抗日战争。
以陈美兰看,八年时间,一般人是坚持不了的。
到时候,说不定圆圆会谈新的男朋友,小旺也会谈新的女朋友。
说不定他俩,就无疾而终了。
“八年后,要他们还想在一起……”阎肇话说到一半,陈美兰说:“你就把照片给阎西山?”
“不,让阎望奇自己来找吧,他要能找到,才有资格做我女婿,否则的话,不行。”阎肇说着,啪的一声合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
陈美兰望着这本蓝底白字的《刑法》,心说小旺最讨厌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书,而他最讨厌的职业是什么,不正是公安?
他打死都不可能来读这本书吧。
陈美兰纳了闷了,阎肇现在到底是把自己放在父亲,还是老丈人的角色上啊。
他这苛刻的条件小旺能办得到吗?
这算九九八十一难了吧,既是亲爹,又是老丈人,阎肇是在知已知彼的情况下,盯着儿子整的,小旺,能从他的魔爪中脱颖而出吗?
看陈美兰一脸又气又好笑的样子望着自己,阎肇替她盖上了被子,一副老家长的语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睡会儿,我买了肥肠,一会儿洗了,给你弄一碗干净的葫芦头吃。”
陈美兰却伸脚,勾住了他的脚:“再躺会儿吧,都半个月没见了,你就不想?”
阎肇直挺挺的坐着,看了半晌,居然憋出一句:“天还没黑。”
“你把窗帘拉上,天不就黑了?”陈美兰反问。
阎肇白天从来没干过这种坏事,但是看着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