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她什么都不怕了。
哪怕这饭食中下了毒药,她也吃了。
甚至她想着,当初懋王给自己的那鸩酒,也是不错呢,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如果也有这般美味,她是会感激的。
谈步瀛也不吃,就在旁边看着她吃,偶尔间还帮她剥去虾子的壳。
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反正问了也白搭,何必呢,能混一天是一天了。
吃饱喝足后,乌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人活着,还是得活一个精气神,比如现在,吃饱喝足身上干净整齐,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
是一个人后,也许终于可以腾出一点精神探寻真相了。
她望向谈步瀛:“你说吧,到底要我怎么样。”
光这么供着吃喝,那他不是赔本了吗?
谈步瀛却道:“小姐,小的不敢要小姐怎么样。”
乌苔:“能说点人话吗?”
谈步瀛一怔,之后竟然跪下了:“小姐要听什么?”
乌苔无语:“你起来,直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受什么人指使,你是不是故意利用我混进去王府的?我逃跑时的混乱你是不是你们造成的?你是不是一直跟踪着我?现在你把我劫持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想利用我要挟懋王?那我可告诉你吧,你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是被我蒙蔽了,他失忆了上当了被我的假话哄住了,其实他真正心仪的是叶青蕊,其实我也不是真正的洛国公府嫡女,我是假的,你劫持我真是大错特错了!现在皇上已经请了名医,知道一切的聂荫槐已经赶往丹阳,只怕一切都将揭晓了,懋王根本不在意我,他估计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她一口气说完后,有些气喘。
谈步瀛听着这一切,皱眉,看她终于停下,才问道:“小姐还有别的要吩咐的吗?”
乌苔:“有。”
谈步瀛:“小姐请说。”
乌苔:“我要一壶茶!”
说太多了,口真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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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苔喝了一盏茶后,感觉好多了,她看向旁边的谈步瀛。
谈步瀛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
她是彻底不明白了,不明白这谈步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候,谈步瀛也开口了:“小姐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乌苔继续喝茶,不想理会。
谈步瀛:“小姐对我有大恩,我是豁出去性命也要护小姐周全。”
乌苔放下茶盏,看着谈步瀛:“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啊。”
谈步瀛:“好。”
谈步瀛缓缓说起来,他确实是璇玑教中人,他也确实收到命令,想要捉拿懋王王妃。
他诚恳地看着她:“小姐,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带你回璇玑教,不会伤害你半分。”
乌苔:“把我捉回去,不会伤害我,行,我信了。”
谈步瀛看着她,明白她是不信的。
他继续道:“但是小姐不想被捉回去,那我不敢捉小姐回去,小姐想去哪里,我护着你去。”
乌苔打量着他。
她不想相信谈步瀛的话,但是现在不相信也没别的法子。
天下之大,无她容身之地。
她想了想,道:“我只想寻一处安静之所在,隐姓埋名,过自己安生的日子。”
谈步瀛略沉吟了一番,道:“若要寻安静之处,要找那荒僻所在了,可若是荒僻所在,小姐难免吃些苦头,再不能享用往日种种。”
乌苔:“我若是命都没了,还要那些享用做什么,粗茶淡饭,能平安度过这一生,我便知足了。”
谈步瀛望向乌苔:“好。我会帮小姐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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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谈步瀛的说法,乌苔是不太信的,这人怕是嘴里没一句真话,比往日骗着懋王的自己还不如。
不过她并没说什么。
人为刀殂她为鱼肉,她除了听话,也只有听话。
哪怕谈步瀛把她卖到勾栏院里,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自裁一把免得被羞辱了。
不过好在,谈步瀛仿佛并没有那个坏心。
他带着她,开始往东而去。
他说,东边的念州地处荒僻,这些年陆续有别处百姓被迁徙过来,人员混杂,过去后就能登记造册,从此后隐了身份,安生耕织。
在那么一个大晴天,谈步瀛赶着车马,回头对马车里的乌苔说:“小姐不会耕种,不过我会。”
乌苔看着谈步瀛,没吭声。
这么好的日头,照在谈步瀛那张略显黝黑的脸上,他看上去健康而踏实,甚至还有点憨厚,就好像他是一个多么实在的人。
骗子,全都是骗子。
也许因为自己是一个大骗子,所以才遇到了一个更大的骗子吗?
她招了招手,对那骗子道:“你进来马车,我们说说话吧。”
谈步瀛一听,便将缰绳绑在车辕上,然后自己钻进马车里。
这马车并不大,看着也简陋,但里面铺得还算舒适,至少没有那熏人的破毡布。
谈步瀛进了马车后,这马车里便局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