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同,谢桓当她是因为受到谢荣的刺激才会变成这样,包括裴相一家也把她的改变归结于此。
后来得知裴杪其实记得很多往事,对于她平淡疏离的回应,谢桓也只以为她是因这曲折的遭遇而看透尘世。
但裴贵妃这一刻的笑容,却令谢桓脑中一片空白地愣在原地,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此刻的裴贵妃方才给他最熟悉的感觉,逐渐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她会神色自如与其自然地叫他“阿桓”,不逃避他的眼神。
沉默间,裴贵妃再次开口了。
“阿桓,你让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人拿真心待我,我很感动也很欢喜。”她摇了摇头,笑容中透着一丝无奈,“但你我有缘无份,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我们还……”
谢桓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反驳,想要留住最后的希望,但裴贵妃却只是抬手止住了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阿桓,你听我说。”
“我与你们早就阴阳两隔,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不过是具被冤魂支配的躯壳罢了。”
在谢桓茫然与不解的目光中,裴贵妃缓声向他表明了自己如今的真实身份,之前代她在宫中惩处谢荣与风瑶的又是何人。
十月桂花飘香,马上就要到她的生辰了。
原本这时她应当被谢荣打入冷宫了,全凭上天怜爱,她才能够站在谢桓面前。
裴贵妃只解释了一部分,关于她死后所闻晓的一些事情却未提起,尤其是谢桓出家做道士这件事,她还真怕自己走后对方又这样做。
“阿桓,你还年轻,我不过是你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谢桓茫然无助地站在她面前,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离奇的解释与残酷的现实真相。
“我知晓你待我好,但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为什么……”谢桓声音沙哑地问道,“为何不肯做我的妻子,哪怕是一天?”
裴贵妃抿了抿唇,看向双眼微红的谢桓,认真地问道:“那我且问你,我为何要答应做你的妻子?”
“是因为我心悦于你吗?还是因为被你的真心所打动,为了回报你的付出而答应你?”
谢桓的脸色苍白而失血,眼神中带着难见的脆弱,“杪杪,是因为从一开始,谢荣便在你心中挥之不去了吗?”
裴贵妃微微摇头,“阿桓,你当知道,我作为右相唯一的女儿,注定无法在感情上获得自由。”
“不管有没有谢荣的存在,我都不可能拥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被动去接受一切。我需要去爱上、必须去爱上的人没有名字,如果有,那他的名字就叫做皇帝。”
从来都是谢氏选择她,而不是她选择的谢氏,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选择努力去爱上未来的帝王。
如果不这样做她又能如何呢?不过平白与自己过不去罢了。
裴相与程夫人总说她被宠坏了,傻乎乎地天真极了,实际上很早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与身不由己的处境。
“阿桓,我从小被宠到大,其实心里很害怕将来会过不开心的日子。所以我其实不敢真正去喜欢任何男子,只有在成婚后,我才会让自己学着去爱上对方。”
“即便对谁有所回应,也是因他很有可能会是与我度过一生的男子,所以我希望他也会爱我。”
“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我终是有缘无份。”裴贵妃望着他,眼神依旧温柔的悲伤。
她再次重复了这样一句话。
谢桓神情恍惚,苦涩地轻笑,“我都明白了……”
他们曾经是有过机会的,他明白裴杪的无奈,但却终究没能读懂裴杪的心思,自以为放手是对她好,却不料让彼此错过了一生。
“对谢荣爱也好恨也罢,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但经历了这么多,如今我已无爱无恨。我并不否认,你让我对尘世多了一丝留恋,但我不想因此而答应你。”
“你该明白的,那种感情不是爱。阿桓,因你真心待我,所以我不想轻贱你,也不想你轻贱自己。”
感情的事情不容含糊,纵然对谢荣的喜欢都已经烟消云散,她也不能就这样答应谢桓。这样做对他的真心与付出是一种另类的践踏,正因裴贵妃知晓这一点,所以她不愿这么做。
谢桓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七尺男儿此刻已是泪水满襟。裴贵妃的心意,裴贵妃的温柔,他已经全都懂了。
“阿桓今后要做个好皇帝,你能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便是我最大的期盼。”
假如生命不止剩下七个月,她一定会倾尽余生去回应守护这份真挚的感情,奈何错过和遗憾本就是人生常态。
谢桓还年轻,不该因为她而让感情停驻在此刻,既然无法陪伴对方一辈子,就不要去靠近他点燃对方心中的火种,让余生徒留痛苦追忆。
昨日不可忆,忆了便断肠。韶华不可待,待了误终身。
裴贵妃在这世间多停留了几日,谢桓并未再提起之前的请求,只是静静陪伴在她身边,珍惜这即将逝去的时光。
今年的生辰,裴贵妃没有再酿桂花酒,她同谢桓一块儿去了围场,对方说要猎只狐狸给她做披风,当作是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