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要凉了。”安泞也习惯了古幸川对她的冷漠。
她每次来,他便都是如此。
只问萧谨行回朝没有。
什么,便都不再关心。
她亲自拿起碗筷,给古幸川夹了一块牛肉,放在他的嘴边,“尝尝?”
古幸川转眸看着安泞。
安泞嘴角带着笑。
哪怕,看到他瘦得脱相的样子,让她眼眶红透。
如若不是她,他便不会变成如此。
她知道他不需要她的愧疚。
但她,不忍。
“你也知道,你就算不吃,我也不可能让你饿死的。”安泞笑着,哪怕口吻中带着威胁。
刚被关入天牢那段时日,古幸川不吃不喝。
就是想要把自己活生生的,饿死在牢狱之中,结束了他的一生。
安泞让人熬了药,强迫他咽下,维持他的生命。
而后。
古幸川发现他在每日的强迫下,哪怕身体再弱,也还是会残喘活着,便在每日安泞的以泪洗面下,开始进食。
他想,终究他们三人,他,皇上还有安泞,应该做一个决断的。
他伸手。
修长的手指,瘦得仿若就剩下了一层皮。
而他一动。
身上就响起了,铁链的声音。
偌大的铁链,将他的两只细瘦的手腕紧紧的拴住,无处可逃,也是罪恶的象征。
他拿过安泞手上的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安泞就这么看着他。
看着他吃得食不知味,却还是,在她的目视下吃得不少。
她知道,他就是为了应付她而已。
一旦她离开,他就会放下碗筷。
所以每次来,她便会盯着他吃完才会走。
今日也是如此。
古幸川把她带来的饭菜都吃了完了,然后把碗筷还给了她。
安泞亲自收拾着。
“皇后。”古幸川突然主动开口。
安泞有些惊讶,她抬眸看着古幸川。
以往这个时候,古幸川已经闭上眼睛,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今日却主动和她说话了。
“皇后不用频繁来了,罪臣罪大恶极,不值得皇后如此奔波劳累。罪臣在皇上没有回来之前,不会死,罪臣会好好吃饭。”古幸川一字一顿,说得明明白白。
安泞紧抿着唇瓣。
她其实知道她的出现对古幸川的伤害。
现在的古幸川或许更想一死。
可她又如何能够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其实,你不欠我什么。”古幸川又开口道。
没有得到安泞的回应,又淡然的说着。
声音很低。
大概是没多少力气的。
“那日我也是用装死的方式逼你回来的,你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各自卑鄙一次,算是扯平。”古幸川说。
在告诉她,不要心怀愧疚。
她不欠他什么。
可是,怎能不欠。
他用手段逼她回来,他可以保证她不会死。
但她明知道她用了这种手段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她却依然做出了选择……
终究。
是她欠了古幸川太多太多。
她没办法保证古幸川能够绝对活着,但她想在最后这段时日,对他好点。
对他能够,更好更好一些。
哪怕是自私的自我宽恕,也好。
“走吧安泞。”古幸川叫着她的名字。
叫她的名字,就是在乞求。
乞求她不要来看了他的难堪。
他想把他的最美好,留在她的记忆里。
不想她看到他如此不耻的一幕。
“幸川。”安泞叫着他,告诉他,“在我心中,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初见到你的样子。你永远是你,从未变过。”
古幸川心口微颤。
终究隐忍。
“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用你的性命结束了这一切,我知道你对这个人世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眷念,死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解脱!可是你想过活着的人吗?你想过,活着的人会有多痛,会有多愧疚吗?你想过你就这么死了,我该怎么活下去吗?当作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当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活得没心没肺?”安泞问他。
情绪激动,却又让自己,说得平静,甚至小声。
她怕此刻的古幸川,此刻风吹就倒,羸弱不堪的古幸川,声音稍微大点,都能够伤到了他的身体。
“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古幸川轻笑。
笑容,那般悲凉。
“该说对不起的人,到底应该是谁。”安泞垂下眼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终究是我的一己私欲。”古幸川喃喃。
终究是他对萧谨行的敌意,放下了天下人。
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到最后,害人害己。
他罪该万死。
“不是你的私欲,是我的自私让你选择了背负这天下骂名,来成全我想要的自由!”安泞眼眶红透,一字一顿大声告诉他,“古幸川,你不要把什么都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