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向后坐下,停了许久方才摇头:“会之啊,你莫要与俺开玩笑,正经的元帅谁不想做呢?但左右副帅一个是粘罕,一个是讹里朵(阿骨打三子,兀术三兄),你要俺拿什么跟这两位争?”
秦桧心中微微得意,却并未显现在脸上,只是趁机喘了两口气,然后继续从容相对:“副帅,你自然是没法与这两位相争的……但如果都元帅去职,空出来一个元帅的位置呢?”
挞懒愈发觉得荒唐:“都元帅自是国主,国主如何能去职,他去职,元帅府兵权怎么办?”
“自然是粘罕元帅升任都元帅,三太子讹里朵本就坐镇河北,何妨转西路军元帅?而副帅你便趁势升任东路军元帅!”秦桧拢手而立、脱口而对。“实际上,正是因为国主离开了都元帅府,才正要副帅你来替他执掌兵权!”
挞懒心中微动,好像抓到了什么,却又始终看不清楚,不由百爪挠心,恳切再问:“可国主为什么要主动弃了都元帅一职,让俺替他执掌兵权?”
“两个缘故。”秦会之再度拱手解释。“一个是国主实际上并不能领兵,所谓借都元帅执掌兵权颇显鸡肋……哦,颇显虚势,不如派一个心腹真正掌握兵权来得好,而当日国主取此都元帅一职也不纯粹是为了兵权;另一个,自然是几位元帅愿意给国主他最想要的东西了。”
“不要故弄玄虚。”挞懒愈发急切。“什么是国主最想要的东西?”
“自然是国主身后,谁做第三任大金皇帝的言语了。”秦会之遥遥拱手向北。
挞懒如拨云见月一般,彻底恍然。
话说,金国立国之初,继承人问题就是一笔烂账!
阿骨打死后,是弟弟谙班勃极烈(皇储)完颜吴乞买继位,也就是如今国主;而完颜吴乞买继位后,谙班勃极烈(皇储)却是他的小弟弟完颜斜也在做……而与此同时,阿骨打凭借着开国之威,给自己几个儿子留下了巨大的政治、军事遗产,身为派系头领的阿骨打长子,也就是今日跟粘罕对立的忽鲁勃极烈完颜斡本一直在试图与斜也争位,以至于上下都公开称呼这几位阿骨打后裔为第几太子。
但是,回到现任国主那里,完颜吴乞买既不愿意让自己弟弟来做,也不愿意让自己侄子来做,他放任自己侄子跟自己弟弟争位,并在之前剥夺了自己弟弟的都元帅一职,然后自己兼着,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自己亲儿子扶上位!而这位皇帝最大的阻力不是别人,正是粘罕!因为如果维持这种奇葩的继承制度,粘罕也是能摸得到一些东西的。实际上之前那次杖责皇帝的闹剧,正是粘罕与斜也联手搞出来的破事。
这种事情,从原始部落联盟走出来的金国贵人们,其中尚有些糊涂蛋懵懵懂懂,可是对于熟知宋太祖、宋太宗‘金匮之盟’,知道宋太宗那些骚操作的宋国降人,乃至于辽国降人,甚至是稍微汉化一些又脑子活泛的金国贵人而言,未免就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事实上,燕京汉人这里有个公认的笑话,那便是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一代天骄,宋太祖赵匡胤也是一代明主,然而阿骨打好的不学坏的学,只把遗祸无穷的金匮之盟通篇学了过去。
那么回到眼前,秦桧这番提议说穿了也简单:
金国三大派系各有倚仗,而眼下东路军和西路军的进军路线之争,又根本无法调和,因为他们不是按照派系组成了东西两路军,而是因为身为东西两路军,各自在战争中形成了两个巨大的利益集团,所以形成了派系。
那么此时此刻,挞懒身为第三方金国国主在燕京的代表,完全可以趁着两方白热化之际,从最高层的视角,上下其手、左右逢源,打着远在会宁府的国主名号为自己谋利……或者说高屋建瓴,为国主分忧也未尝不可!
“粘罕元帅心腹都不在燕京,正是孤立无援,他秉性又是个咽不下气的人,而且想来经过今日之事,他也应该明白,以他的年纪,是不可能触及大位了,那么正好趁机用都元帅一职换粘罕元帅放弃支持斜也,有了都元帅,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压住三位太子之余也该心满意足……”秦桧咬牙说了下去,却终究不敢说透。
“必然能成,国主和粘罕都大约会同意,但斡本、讹里朵、兀术三人必然要闹。”挞懒激动之余,不免在石凳上忐忑起来。“其实斡本也会同意,因为他也在与斜也相争,只是斜也一直有粘罕推着,又有谙班勃极烈的名分罢了。但讹里朵、兀术没有好处,反而有失了东路军兵权的嫌疑,所以注定会闹,然后连带着斡本都不敢应下。”
“四太子不会闹。”秦桧正色答道。“这位四太子经过今年春天那事,已经失了神智,只要元帅你去告诉他,你做了东路军元帅,无论如何争端是否消弭,都会催促国主速速发兵,而东路军届时也会全力配合他攻击南阳,有此言语,他必然同意!”
话音刚落,秦桧自己便忽然失态,只是勉强掩饰了下来。
而挞懒怔了怔,却是在葡萄架下大喜过望:“若老二老四都支持俺,老三便是有些不爽也只能忍着,此事便是成了……小秦学士真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轻飘飘便为俺窥得如此大机遇,让俺以一副帅之身操弄国家权柄如小儿捏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