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摇了摇头。
他一时之间也毫无头绪,信是谁写的,谁要杀害贺榕,为何贺榕又自己捅自己刀子?
谁又下毒害死了章纮,到底是不是伍遮要杀苏令之和许武清,他哪来的银针?
“真相如何,明日自会分晓。”
“嗯。”楚昭云顿了顿,将这尚未分明的案情从思绪里赶了出去,事至如今,章纮的命就算是来了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苏令之是自己幸运,但贺榕和许武清的命算是她和段景曜救下的,如此,也算立功了。
既然立功,升职有望,离心中想探寻的真相也就近了一步。
想到这,楚昭云没有忍住,问道:“大人的姐姐也是一府大娘子?如大人所说,相近时间病逝的几位大娘子,可互相认识?”
“是”段景曜没有解释先皇后的事,有些事也只是他的猜测,眼下说出来反而会扰乱人心,“我也只查到了十四年前的几天里,先后有几位大娘子病逝了,其他的也是未知,似乎有人故意抹去了当年的事。”
楚昭云看向书斋外,真相就像是书斋外的那棵光秃秃的树,铺天盖地落下的雨线让它变得朦胧且虚幻。
可即使看不清,那棵树也是存在的。
揉了揉眼,她还是看不清雨幕后的树,楚昭云干脆垂眸,不在纠结于此刻是否看得清,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真如雁过般无痕,只要我们能接触到更多,一定能找到蛛丝
马迹。”
“嗯,此事毕竟过了十四年,且柳阿公一来汴京就被灭口,可见这背后之人的势力更盛于十四年前,要徐徐图之。”
“大人放心,我明白。”楚昭云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这道理,要想查案,前提得是自己有命查。
段景曜轻声应了一声,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楚昭云见段景曜沉默,她也想开口打破沉默,可也不知说什么。
当下的案情说过了,十四年前的事也说过了。
似乎除了案情,两人之间再无其他可言。
两人默契地任由沉默蔓延,这般沉默,却也心中自在。
天地之间,只有潇潇雨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昭云微微察觉自己脚麻了,正欲起身走一走,听见了一阵呼唤声。
那人带着斗笠背着药匣远远地跑了过来,掀开了雨幕来到了书斋外。
“大人!”庞迎匆匆冒雨赶来,见段景曜并未缺胳膊少腿才松了口气。
他和段景曜虽不算交心,可二人认识近乎十年了,段景曜也曾帮过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让皇城司察子们受伤都来他的医馆治疗,他这才有了今日。
大半夜有察子来喊他,说段景曜找他,着实吓了他一跳。
等亲眼见着段景曜才知虚惊一场,庞迎问道:“谁受伤了?”
“嘘,在此等我。”
说罢,段景曜和楚昭云折身回了书斋,轻手轻脚地将贺榕抬了出来。
“他胸部中了匕首,应当不是太深,没留
多少血,你看看他还能活吗?”
庞迎搭了搭脉,又轻轻摸了摸匕首周遭,低声说道:“能活,那歹人一看就是个生手,想插心脏,却插进了肋骨之间,快速速把他移到干燥之处。”
闻言,段景曜一边伸手脱着自己的弟子外袍,一边同楚昭云说:“你在此处等我,我和胖大夫把贺榕搬到其他房间去。”
楚昭云瞥了眼雨,眼下她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也不逞能,但按住了段景曜的手,“大人一来一回衣裳必湿,等湿了再弃了这袍子,用我的,用我的盖住贺榕。”
楚昭云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附到了贺榕身上,将其裹得严严实实。
“好,多谢。”段景曜并未推辞。他想着,若是等下归来时自己顶着一身湿衣裳,必定是无法和楚昭云站在一处的。
“哎呦,快些吧,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庞迎心中记挂着伤者的伤势,见段景曜眼睛还粘在同僚身上,便出声催促。
两人冒着雨,搬着贺榕,去找着最近的空房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段景曜自己又回来了。
“贺榕就交给庞迎了,他是个好大夫,一定能救回贺榕的。”
“嗯,大人找来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昭云,冷吗?”
楚昭云摇了摇头,其实她冷,可是约摸着没一个时辰就天亮了,况且这样大的雨回永勤伯爵府也是难,若是她说冷,段景曜必定叫她进书
斋,可进了书斋,难免不去想书斋里的几个人。
还不如待在屋檐下来的自在。
当仵作当推司的,想不吃苦?门都没有!
这点苦,还能受得。
两人依旧在屋檐下,坐在书岸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更多的,是沉默。
等到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雨势才有了渐小的苗头。
“阿嚏!”楚昭云打了个喷嚏,还没等段景曜询问,就连忙说道:“只是湿气有些重,鼻子不舒服,等会儿出了太阳就好了。”
“嗯。”段景曜笑着看着楚昭云,笑她这般自己找借口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