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朝着白泽打了个手势,白泽松开了贺榕。
还不等段景曜为自己方才的话找台阶下,贺榕就自顾说了起来:“我杀了章纮,因为我恨他,凭什么他轻轻松松就能超越我?我恨他的毫不费力,更恨他的云淡风轻!”
楚昭云为章纮的无辜枉死而惋惜,也瞧不上贺榕这龌龊的心思,痛斥道:“这就是你和白日贺榕的差距,他想的是堂堂正正坦坦荡荡超越章纮,而你想的却是杀之泄愤。”
“不!他撒谎!他肯定也想杀了章纮!”贺榕眼神似淬了毒,但嘴上却笑着。
一个人的脸,竟然也能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楚昭云心中惊讶,故意讽刺道:“你不是最了解自己吗?怎么眼下也不敢承认白日贺榕的善良了?”
似乎被楚昭云戳到了痛处,贺榕直勾勾地看着楚昭云,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白日里他还不是要为我做事?善良?有什么用?”
“你故意给皇城司送信,难不成是想证明自己智计无双能瞒过皇城司?”
“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想让自己成一个正常人而已,只要我活下来了,就是我在那一夜里受了惊吓,所以一到夜里性情大变也是正常的,没有人会觉得我疯了!”
楚昭云直觉贺榕此时此刻在撒谎,她不信贺榕只是为了将自己变得正常化才布了这场局。
若真如他所说的,为何不把信送到衙门,而是送到皇城司?
正常来说
,出了什么官司,老百姓们第一个想到的是衙门,而不是皇城司。
显然,贺榕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看来想引得他说真话,还需要些话术引导。
楚昭云也决定隐瞒,隐瞒书斋里的真相。
“国子学上舍,除了你和伍遮活了下来,其他人无一幸免。”
“许武清也死了?哈哈哈他们该死!全都该死!”
“你与他们之间无怨无仇,何必如此刻薄!”
“哈哈哈哈,全都该死!”贺榕说着话,歪了歪头,眼神有些空洞。
笑着笑着,他嘴角抽搐,眼角也抽搐,可就算如此,他依旧大笑着。
眸子逐渐染上了猩红色,好似他亲眼瞧见了其他人死去时流出鲜血的样子一般。
楚昭云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她见过几个得了失心疯的人,可没人像贺榕这般,让人平白无故觉得慎得慌。
很显然贺榕的种种反应都在表明,他以杀人为乐,知道同窗死了,他竟然这般畅快。
她不明白,为何会有贺榕这般会因杀害别人而感到快感的人。
定了定神,楚昭云说道:“承认吧贺榕,你所说的都是借口,你是故意的,你只是想杀了其他人而已。”
“我只杀了章纮,我没杀别人,是他们该死,命该绝!”
“但你本意就是想让他们死。”楚昭云顿了顿,继续为其他人鸣不平,“他们有什么错?只不过都是正常人罢了,何其无辜!”
“无辜?凭什么他们是正常人?凭什
么!”
楚昭云微微摇了摇头,看向段景曜。
两人都明白,事已至此案情已然明了。
段景曜对贺榕盖棺定论:“故意杀人,挑衅皇城司,引起书斋混乱从而间接害人,已是死罪。既是国子学弟子,家中又是七品以上,交由衙门行刑。”
“不!你不能杀我!”贺榕瞪着段景曜。
他敢承认做过的一切,心中最隐秘的想法确实是想让他们都死,也渴望暴露真实的自己,可他也不想死!
他有不能被杀的理由!这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草!
“不能杀我!谁也不能杀我!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更不知道我做的任何事,难道你们要把无辜的他也一起杀了吗?”
段景曜一愣,贺榕的话不无道理。
到了明日,贺榕依旧会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或许会痛恨皇城司冤枉了他。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一个是杀人凶手,一个却又无辜。
“白泽,将今晚贺榕交代的一切,一字不落地整理好。”
“哈哈哈哈,你以为记下来给他看,他就能信?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争强好胜的人,绝对不会任由自己被皇城司污蔑冤枉,也绝对不会信你们写的几页纸!”
段景曜皱了皱眉,正不知如何驳了贺榕的话,就听见了楚昭云的声音。
“大人,明日我自有办法让贺榕接受离魂症的事实。”说完,楚昭云看向贺榕,语气轻盈道:“不仅如此,我既识得这离魂症,自
然也能医好这离魂症,珍惜你还能活着的夜晚吧!”
“不可能!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消失!”
段景曜无视贺榕,对楚昭云的话无有不应:“好,你说的我自然信。”
两人转身出了地牢,将贺榕交给了白泽和余富。又在皇城司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见白泽从皇城司跑出来。
白泽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一想到既然有心要追随段景曜,要谋取提点之位,他就得把不明白的问清楚。
“大人,不审贺榕了吗?他还没有完全交代自己的动机。”
段景曜心中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