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把段婧之死的真相,毫无隐瞒地告诉了段宏和李氏。
两人听完后久久不能回神。
段景曜又说道:“当年的事,陛下也是无辜,真相关乎天下和朝堂,我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到此为止。这件事,父亲母亲也莫要对他人多言”
“你做得对。”段宏捋着胡子点头,“阿婧生前看他比自己的命还重,若是阿婧在天有灵,定是不希望这件事连累到盛仁帝。”
“你又不是阿婧,你怎么知道!”李氏哭得鼻子通红,狠狠呸了一声,“当年阿婧要跟他走,都说是攀了高枝,我就说不是什么好事!这皇亲国戚哪有那么好当!我好好的女儿,去汴京待了不到三年就香消玉殒,他坐在那皇位上怎么能安心!”
“慎言!”段宏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他知道祸从口出,安慰着李氏:“我们无能,不能知道阿婧身死的真相,好在阿曜是个心疼他姐姐的,眼下也算是对阿婧有了交代。”
李氏拉着段景曜的手,眼里又起了雾气,“也不枉你姐姐疼你一场,以后就在青州,别回那汴京了,你爹攒的银子够咱们花三辈子了,可别再回那汴京当什么皇城司!汴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段景曜不敢应,若是楚昭云回汴京,他是一定要跟着的。
但这次,他会说服段家和他一起去汴京。
因为韩祺……他想,段家早晚要举家到汴京的。
段景曜转移着话锋,提起了韩祺:“韩祺也时常说,从未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很是想你们。”
“唉……”李氏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她也想见见韩祺,那是段婧留下的骨血。
可她又怕一见到韩祺就想到段婧,她这颗心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见或不见,顺其自然吧。
见李氏叹气,段景曜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和爹娘相处的记忆太过久远,一安静下来,他也找不出话来。
段宏又问道:“阿曜,你这次辞了皇城司的差事,盛仁帝没有留你?”
“挽留了一番,但陛下知道我了结心中事后没了所求,便允了我回青州。”
“那就好。”
“嗯。”
李氏倒是热络得很,在她心里,儿子还是小时候那个上蹿下跳的淘气鬼,“你的院子一直让人给你打扫着,还和你小时候一样,等会子看看缺什么,一会儿就出去采买补上。”
“父亲,母亲,我在青州,也没什么差事,可能要赋闲在家一段时日。”
“这怕什么!”段宏心想,一直待在家才好呢!
儿子这十四年,恐怕都没有真正松快过一日。
他巴不得儿子在家好好歇歇,好好养养身子。
想到这,段宏又说:“你姐姐这件事,你口中的楚推司是出了大力气的,段家该好好给他备份礼送到汴京城去!”
“就是,要不是楚推司帮忙,娘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再见到你!”
段景曜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她也来了青州,是青州新上任的推官。”
“那更得当面感谢!”
“没有知会父亲母亲是儿子不孝,儿子已经和楚昭云定了终身,还请父亲母亲见谅。”段景曜话里有些心虚,他是认定了楚昭云,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他想,她应该不是那等始乱终弃之人!
而段家夫妇俩人,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
仿若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两人头顶上。
夫妇俩用力掐着对方的手,谁也不敢说话。
俩人想的一样,儿子好不容易才回了家,可不能说了什么话让儿子不高兴。
要是一不高兴,一走了之,那可怎么办!
有龙阳之好……那就有吧!
儿子这般坦荡说出来,他们就干脆绝了传段家香火的念头。
还是莫要多加置喙!
夫妻俩把彼此的手掐出了印子,才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而段景曜,根本没有意识到父亲母亲把楚昭云想成了男子。
就在这时,去厨房吩咐完菜色的段晴也回来了。
“爹,娘……哥哥,移步用饭吧。”段晴微微低着头,对亲哥哥有些好奇,但听说他是皇城司的人,又不好意思抬眼大大方方地打量段景曜。
“好,等过两日我再带昭云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段宏和李氏不接话,只当作没有听到。
一顿饭,李氏几乎没吃什么,一直在给段景曜夹菜。
段景曜知道李氏是心疼他,便闷头吃饭,吃撑了也不说。
用完了饭,李氏一边说着让段景曜回院子休息,又一边拉着段景曜不放。
段景曜也不急着歇息,便在李氏的询问下开始讲近几年在皇城司的日子,除了机密的案子和受过的苦,其余的事一一说着。
听着他娓娓道来的汴京生活,段家夫妇心疼地又落了泪,倒是段晴听着觉着十分新鲜,时不时地追问着细节。
段景曜耐心解答。
说了许久的话,一家人之间仿佛更亲近了些。
尤其是段晴,初见段景曜时还觉着别扭和陌生,眼下却觉着忍不住想要亲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