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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账房一把跨上前,将范铭扶了起来,“举手之劳,何需行此大礼。”
“实为父亲之事,心中戚戚,不敢怠慢,还望许兄多担待些。”让他意外的是许账房表情没有丝毫的感到惊奇,看来自己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许账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问道:“范账房可知你父亲是发配在哪个牢城?”
“这……”范铭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爹爹的情况他还真没有仔细问过,范秦氏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得太多场面上的事情,再加上家中剧变,也没有个拿主意的人。
许账房仿佛也知道这其中的名堂,摆了摆手道:“罢了,我家在大名府有个亲戚在衙门当差役,到时候托他去打听一下,你将你父亲的名号、年岁、样貌说与我听罢!”
范铭顿时又哑了言了,不要说相貌特征,就算是名号与年岁他都完全一点都不知,这都要回去问范秦氏才行,于是道:“许兄,要不然我回去之后画一幅画像,将我爹爹的名号、生辰写在纸上,你带回大名府这样就好寻多了。”
“甚好,甚好!”许账房也不疑有他。
定好了这件事,范铭顿时心中安定不少,这也算是对这个破败家庭做出的一份贡献,能够为这朴实的老母亲找回生命中希望的另外一个部分,或许在范秦氏的心中再一次见到他男人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个愿望。
当下中午的时候,范铭就返回家中,问清了他那老爹的情况,他那老爹名叫范宜山,年岁也才四十出头,正当壮年,在看看如今看起来倒像五十多岁的范秦氏,范铭的心不由得一阵发酸。
再通过范秦氏的描述,范铭把范山宜的相貌画了出来,凭着这么些年练就的画工,倒是画了个六、七分像,看得范秦氏老泪纵横,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家男人。
范秦氏用颤抖着的手从炕底抠出一个布包来,塞到了范铭的手中,“儿啊,这是咱家这些时日你存下一贯钱,拿去给你爹爹买东西,出门少不得打点,当初你们兄弟俩病,连送都没送他,要是当初我能送送他该多好啊!”
说着说着范秦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放心吧,娘,吉人自有天相,我不也活过来了么,爹爹肯定也会没事的。”范铭安慰着她,心中却是没底,这个时代的坐牢可不像后世,完全没有生命保障可言。
他印象中,发配的途中是有牢子押送,一但上下没有打点好,就好受尽折磨,有时候就死在途中,这死了也便死了,每年死在发配途中的人不知凡几,兴许这爹爹不存在了也不一定。
而且大名府地靠辽国,战事不时发生,契丹鞑子也不时的下中原来打秋风,一个不小心命也就没了。
即便是运气好,能够顺利的呆在牢城服役,但其间各种情况的发生也是不可预计的。
当然,这些都是范秦氏这样的一个朴实的妇人所不了解的,范铭也只能是闷在心里,这一切也只有等许账房来年从大名府回来的时候才能知道了,当下他能够做的只能是等待,还有将这个家维持下去。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许账房也要等到过年前才能回去。
一时也急不来,范铭继续过着平淡而又素雅的过着读书生活,这段时日他的经义进步不少,已经开始研读《五经正义》。
五经自唐朝起就成为了儒家科考的必修教材,是官方教材,为经学义疏的结集,五经经官方颁定后,便成为士子习经和科举考试的统一标准。自唐代至宋初,明经取士,以此为准。士子诵习儒经及应试,必须严格以五经的义理为依据,不得另立新论,直到近些年才有所放松。
当然,五经包含的内容是极其庞杂的。
龚老夫子也只是让他去陈摄精,并没有真的让他完全按照正义上的来理解,他认为如此强迫性的一统,其结果是不可避免地窒息了学术空气,反而阻碍了经学的发展。
这一天,正当他在书房中大声朗读之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夹带着风雪的身影‘滚’了进来,范铭定睛一看进来的却是陈嗣良,不由笑道:“陈叔,这么冷的天,你这是在外面打秋风呢。”
“你这小子,没心没肺的。”陈嗣良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子,一边笑骂着。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陈叔,我这里可没什么好东西招呼你啊!”自打上次三夫人婉容整顿了清河乡之后,他和陈嗣良的关系是越来越亲近了,或许同是农村出身的缘故,范铭发现他和这种相对来说比较纯朴的人打交道还轻松一些,起码不用事事都动心思防着对方。
“还不是为了你。”陈嗣良毫不客气的端起书桌上的一杯热茶倒进了嘴里,半晌吐出了一口白气,“舒坦!”
范铭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搬来一张凳子,靠在土火塘边。
清河乡虽说还算富裕,但能够用得起炭火炉的人毕竟还是少,也就在屋子里用土砖架了个塘火灶,倒也方便省事,还可以怄火,只要不敞开房门,一屋子都是暖气,睡到天亮都不会熄,“来,陈叔,坐这儿。”
陈嗣良撩起身上的羊皮围脖的大棉袄子,腾地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