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达疼的龇牙咧嘴，他怎么也没想到，洗一次刺青竟比被人砍了一刀还要疼。

“侯爷，您瞧瞧。”杨先生拿了镜子给李成达看，李成达向着镜中看去，见那一块刺青的确是洗干净了，皮肤还有些发红，杨先生也说了，过几日就能慢慢恢复。

这块刺青跟了他多年，李成达早已习惯了，如今骤然被洗了，李成达看着自己竟还觉得有点陌生，他平日里一向很少照镜子，总觉得那是娘们家干的事，如今倒是仔细端详了起来，就见镜中的自己剑眉入鬓，眼神锐利，鼻梁高挺，下颚的线条坚毅而凌厉，李成达瞧着便有些满意，和杨先生道：“我这长得倒也不难看。”

“这个当然，侯爷英俊潇洒，实乃人中龙凤。”杨先生连忙开口道。

“行了，少拍马屁。”李成达笑了，他觉得吧，自己不丑是真的，但还算不上英俊潇洒，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但又能怎的？他不还是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么？这叫什么？这就叫本事！

“我得给我媳妇看看，你去找老薛拿赏钱。”李成达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杨先生的肩膀，拔腿就往后院找娇娇去了。

听到丈夫的脚步声，娇娇抬起头来，一声“夫君”刚唤出口，娇娇便是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李成达，一眼便瞧见了李成达额上的刺青不见了。

李成达见状便是笑了，只上前将娇娇抱在了怀里，问道：“怎么样，夫君俊不俊？”

娇娇看着李成达额上那一块发红的皮肤，晓得他是将刺青洗去了，她可管不了李成达现在俊不俊，她一门心思想的都是他疼不疼。

她不敢去摸，只踮起脚在李成达的额头上轻轻吹了吹，“夫君，你怎么把刺青洗了？疼不疼啊？”

“怎么不疼，”李成达的黑眸中透着笑意，捏了捏娇娇的小脸，“不过我一声都没吭。”

娇娇心里是很心疼的，忍不住道：“那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把它洗了啊？”

娇娇想了想，又是说：“是为了好看吗？”

李成达笑了，将她抱在自己膝上，说：“嗯，是为了好看。”

“你傻不傻？”娇娇捧起他的脸，心疼道：“你靠近一些，我再给你吹吹。”

李成达由着娇娇吹着自己的额角，看着娇娇的小脸上满是心疼之色，只觉得心里头十分受用，他将这刺青洗去，倒也不全是因为那老头儿的话，若说洗了刺青就能得到天下这也太扯了些，不过那老头儿的话倒是提醒了李成达，李成达这些年一直忙着打仗，哪还能顾得这刺青的事儿，如今经那老头一提，李成达才蓦的想到，他是该想法子将这刺青洗去了，想当初他和娇娇的这门姻缘说到底便是因为他坐过牢，才将婚事耽搁了，也因为娇娇不会说话，才委屈她嫁给了自己，可如今娇娇已经会说话了，他再顶个刺青像什么样子？

“好些了吗？”娇娇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李成达的额角，看着那处皮肤红通通的，当真是又心疼又埋怨，她只觉得李成达若真是为了好看才去洗这块刺青，那他可真是傻到家了，她才不会嫌弃他，别说他只是额角上刺了一个字，就算他满脸，满身都是，她也不会嫌弃呀，想到这，娇娇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当初找宋先生扎针治嗓子的时候，李成达为什么会反对了。

是因为心疼，是因为不舍啊。

娇娇想到这些，一颗心只软的不成样子，她搂住了李成达的颈，将脸庞贴向了他的胸口。

李成达搂紧了她的腰，“娇娇，再过几天，咱们就动身去齐地。”

“好啊。”娇娇轻声答应着。

“等到了齐地，咱们就可以过咱们的日子，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李成达抚着娇娇的发丝又是言道。

娇娇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有些不安，小声问了句：“夫君，你离开云州，是因为……我吗？”

李成达很想告诉妻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跑单帮是为了她，加入农民军是为了她，打天下也是为了她，可这丫头心肠软，又总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他又怎么能说呢？

“娇娇，你别多想，我谁也不为，只为我自己，我不想屈居在别人之下。”李成达握住了娇娇的手，温和而有力的告诉了她。

娇娇一怔，李成达的这一句话只让她在心里打了个激灵，在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丈夫的野心，她的声音很轻，小声问了句：“夫君，你想要这个天下吗？”

“想。”李成达坦然承认了，“娇娇，我以前没想过，可现在想要了。”

我想要这个天下——也是为了你。

“好，那我陪着你。”娇娇看着李成达的眼睛，与他十分温柔的笑了。

她知道，走到这一步，李成达再不能回头了，而她所能做的便是握住他的手，陪着他一路走下去，能走多远是多远，能走多久是多久。

李成达看着娇娇的笑靥，只觉得心中浮起了万千柔情，他没有再说话，只将她揽入怀中，有了她这句话，李成达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了，这一句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年关刚过，李成达等人便是向着齐地出发了。

外面的天气仍是寒冷的，娇娇出门时已是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