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果然,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投食那么简单。
该来的挡不住,该问的也藏不住。她刚才表现那么反常,薛策又不是轻易就能够糊弄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头一次,戚斐并不排斥他打破砂锅问到底。
上一次,在菏阜解决了公主的过敏问题时,薛策就询问过她为什么会懂得那么多他没听说过的医理常识。当时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答,敷衍不过去,就干脆什么都不说。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引得她的心情和云霄飞车一样起伏的人,就坐在她面前。
她有了无比强烈的倾诉**。
“你真的想听吗?”
薛策毫不迟疑:“想。”
戚斐抬眼看着他,想了想,说:“我……坐在走廊上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薛策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噩梦?”
“不是噩梦。”戚斐垂眼,看着自己的指甲,小心地说:“我梦见自己去了东岳,变成了一只穷兽,受了一点伤,被一个小男孩救了,然后就留了下来,和他一起生活了两年。很多人做梦都是朦朦胧胧的,可我的这个梦,非常详细,非常漫长,我觉得自己真的作为穷兽,在梦里面的那个世界,生活了两年多的时间。”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晃晃地以“梦”为幌子,去和薛策对暗号了。
只要稍加回想,薛策一定能听出来,这就是他小时候的故事。
平常她触犯一点儿规矩,都会跟个哨子似的哔哔个没停的系统,这会儿很反常地沉默,没有发出任何的“违规指令”,也没有强行让她闭嘴。也让试探着迈出这一步的她有了更大的信心。
戚斐低着头,也因为唯恐系统会打断自己,便挑着一些,将她和幼年薛策的事说了出来:“……我变成了人,带着那个被推下去的小男孩,从那个全都是怪物的山谷里逃出来之后,没多久,梦里的我就死去了。”
薛策听着,面上便慢慢地浮现出了几分掩不住的错愕神色。
“梦里的我,在死了之后,灵魂也没有消失,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四处找我,吃了很多苦头,流浪了很久。”戚斐的睫毛颤抖:“这个梦境里的小男孩,长得和你很像。他和你一样,也怕虫子,除此以外,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有一种感觉,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说完后,其实戚斐猜不到薛策会有什么反应,也有点儿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了他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上,看见他的手指蜷了起来,握成了拳。
薛策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凝望她,低声问:“只是因为你梦里的那个小男孩长得像我,你就这么伤心吗?”
她哭泣,并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伤害,而是因为做了一个身临其境的梦,看见了小时候的他在受苦。
这一刻,他胸腔里的那颗高悬的心脏不仅落了地,还变得……柔软得不可思议。
戚斐等着,忽然感觉到头上一暖。
薛策倾身,隔着桌子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只是梦而已。”
戚斐身子一颤,抬起了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薛策看她的眼,如深邃的大海,泛着点点的罕见的柔软微光。可同时,他的态度,也比她想象的要冷静。并没有因为她说出了他小时候的事,而露出什么震动和破绽。
戚斐心里清楚,这个故事不是梦,而是她套娃到了过去,可她不能用太肯定的口吻去描述,毕竟是“做梦”嘛。要是没有了这层遮羞布,指不定就会被判定违规了。
“可它真的很真实,万一不是梦,而是别的什么呢?”戚斐闭起了眼:“我一直跟在这个小男孩的身边,却不能帮他一点什么。我想让他知道,我并不是故意抛下他的。可他怎么也听不见。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偷偷藏起来死,是不是对的决定了……”
后面的那句解释迟来了十几年。虽然她觉得薛策已经不需要了,可她还是想透过这个幌子,去告诉他。
“既然你这么说了……”薛策顿了顿,顺着她的假设,轻声说了下去:“如果我是这个梦里的小男孩,在刚和梦里的你分别的时候,年纪太小,估计是不会明白你的苦心的。但在几年之后……他一定会想明白,也绝对不会怪你。因为,一个愿意冲进山谷里救他出去的人,不可能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故意扔下他。除非——她已经不在了。”
戚斐怔怔看着他。
“梦已经醒了。”薛策握住了她的手,抓紧了,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力度:“既然你觉得我就是他,那么,就相信我的答案,就是他的答案。”
……
戚斐的眼睛红肿,很不舒服,当晚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这不是她平时的睡觉时间。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就做出了反应,让她清醒过来了。看着晨曦从窗纸外照入,戚斐陷在了被窝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时隔了十几年,她还是得到了本尊的回答了。
她还清楚记得,当她说到梦里的小男孩被推进了谷底时,薛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肯定知道她说的就是什么。可估计是出于诸多的顾虑,并没有对她承认,那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