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丰宁村。 正是用过饭的当口,袅袅的炊烟渐渐散去,村口的大树下慢慢聚起消食的人群。 白鬓老人摇着蒲扇悠然闲坐,垂髫小童拿着蚱蜢淘气逗乐,各家的媳妇小子磕着瓜子唠着嗑。 好一副天伦乐景。 王李氏却不安的听着什么,她几次抬眼瞧瞧正看着孙子乐呵的婆母,又几次的抬手后放下,最终怯怯地说,“娘,要不还是让公爹去瞧瞧左家的吧。” 豁了牙的大爷啐了一口,“呸!看什么看!” 做惯了农活的男人嗓门极大,甫一出声就引来了全村人的注意。 “诶!王大,这般大声做什么?你家儿媳也是好心!”坐在王李氏身边的老妇听了一耳朵前因,忙出来打着圆场,“你听左家那小子打媳妇的打的!确实太过了!” “看她娘得看!”王大爷不以为意的伸手抓了把瓜子,“咸吃萝卜淡操心!” 远处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个小男孩忍不了了,他放走手中的蚂蚱,愤懑不平地说,“若是我姐姐在夫家受了这个气,我倒是希望旁人多多地吃咸萝卜,多多地操一些淡心,好叫我姐姐不那么遭罪!” “还操什么心啊!”跟在他身后小女孩斜睨了他一眼,“若我嫁了这么个东西,不劳旁人操心,直接离了算球!” 男孩慌忙捂住了女孩的嘴。 但女孩的话,就像是一颗火星子丢到了炮仗堆里一样,人群一下就炸开了锅。 有人说好好的姑娘怎么不学好,偏要学外头那不三不四的女人把离了挂嘴边! 有人指着她说定是当娘的没教好!不是长在村里的女孩就是教养不行,净学外头那些污糟东西。 还有更甚者,跟小女孩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陈年旧账被翻出来了,左成在撒气呢!你以后可不要像那家的婶婶那样早年犯错! 但你若是问这胡乱猜测之人,究竟是什么旧账?早年犯了什么错?他是不肯答得,只会一味地说,要是没点原因,陈家当年怎么可能不要彩礼?哪家清白的姑娘家不要彩礼的?! 一群人议论纷纷,各执己见,活把这片地儿当成了斗鸡场,恨不得亲自上去啄一啄对方才能作罢。 陈凭依是听不见,也看不着这般的热闹了。 晚饭前,左成叫她回娘家借钱,她不肯。 婆母病重是不假,可医馆分明宽限了药费,哪里需要那么多钱? 这般急吼吼得让她去娘家借,且不说之前借的那些都还没还,就说他连日往村长那里送的各色补品和鸡鸭鱼肉...... 家里哪像是缺银钱的样子? 到底是同床共枕的枕边人,陈凭依直觉不对,死活不愿再向娘家要钱。 他二人成亲两年,陈凭依本就是懦弱乖顺的性子,半句都不曾忤逆过亲长,更不曾违抗过夫命。 就连左成朝她动手这么多回,她都没闹着回娘家过。 一朝升起反抗之心,竟是惹得左成下了狠手,拽着她的头就往灰泥糊就的院墙上撞。 砰!砰!砰! 骨头撞击硬物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鲜血从陈凭依的额角缓缓流下。 她睁开被血迷住的眼,从一片血雾中看向正朝她施暴的人。 左成的模样还是那么俊秀,高挺的鼻梁,黑亮的眉眼,一身小麦色的肌肤。 他饱满的额头因剧烈动作染了薄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勃勃的生机。即使手上动作凶狠,脸上也看不出半点狰狞,反而透着说不出的可靠与认真。 就是这副精干的模样欺骗了村里人,也欺骗了一心想为女儿觅得良人的陈母。 与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左父不同,左成自小就备受赞誉,不管是田间地头的粗活,还是细致入微的笔下功夫,凡是能叫得上名的活计,他都做得很好。 在左父吃醉酒溺死在庄稼地里后,左成更是一力撑起了农事,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这样一个能顶事的男人,即使家世不太好,上门做媒的人也不会少。 左成起初也相看了几个姑娘的,但不知怎的,突然就变了卦,还托媒人登了陈家的门。 陈母想,嫁个认干的汉子比什么都重要,姑爷家穷点也没什么,多帮衬帮衬就是了。 一家人便这样松了口,因体谅左成家贫母弱,连彩礼都没要。 原想着姑爷会感念岳家的好,好生地对待自家的女儿。 谁承想,成亲后,陈凭依居然过得是这种日子? 眼见着她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左成有些嫌弃,随手将陈凭依摔在了地上。 “让你去娘家借个钱,叽叽歪歪,哭哭啼啼!” “天天就会哭,我要你有什么用!” “起来!去你娘家再借点钱!” 陈凭依整个人因为疼痛剧烈颤抖,她本想支起身子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相公,我.....我起不来...” “你就装吧!接着装!”左成又踹了陈凭依一脚,“不就是摔了你一下嘛?矫情什么?赶紧起来!” 这一踹正中陈凭依的小腹!陈凭依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下腹便有液体流出。 只一会儿,陈凭依的腿间就沁满了溢出的鲜血。 “......” “...相公。”陈凭依有些呆愣地抬起头,眼里氤氲了一团雾气,“我这是....又小产了吗?” 两人在院里对视了一阵,左成紧蹙的眉头隆起又放下。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头去了院落的一角。 日头西斜,阳光在小小的院里照出了一道明暗分界线。 左成从没有阳光的角落走回来,一张人脸端正阳刚,落在陈凭依眼里却像从地府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相公,你....你要做什么?” 陈凭依心头一阵不安,但下体不能动,只能用手不停地扒拉着地
第1章 被嚼碎的一生(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