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过后,你小姑肯定会来,她更难对付。”王娟英提醒道,示意女儿莫过于得意。
“妈,你放心,我早想好办法了。妈,你知道吗?文峰与文雪这些天赚了七八元钱了呢。”曾文芳贴着母亲的耳朵,轻声说。
“啊?这么多。”
“嗯,文峰说,连着好几天,他都到石阶村卖。妈,你知道的,那个村是我们附近最富有的村,村里的人花钱可随便了,几乎家家都给小孩买几根。他刚去没多久,冰棍就被抢光了。文峰也灵活,他见时间早,就又去进了一批冰棍,到另一个村去卖。回来的时候,箱子里也只剩下二根而已。妈,笑死我了,文峰他对爷奶说,‘唉,赚钱真难啊。我跑了一天,腿都跑断了。本来以为能赚一毛钱,结果,还剩了两条冰棍没人要,弄得我就只赚回两根冰棍。爷、奶,要不,你们买了我这两根冰棍吧,也让我尝尝赚钱的滋味?’”
曾文芳模仿弟弟文峰一本正经、小大人般说话,把王娟英逗笑了:“文峰真的这么说?”
“妈,这还有假?昨天晚上文峰学给我听,文雪也在场,我们肚子都笑疼了。”
王娟英忍住笑,问:“那你爷奶说了什么?”
“爷奶啊,你还不知道?当然是爷爷威严地扫了一眼奶奶,奶奶就心疼地拿出一角钱来,一边递给文峰,一边商量道,‘峰儿,难道卖给自家人,也不能便宜点?’文峰说,‘奶奶,当然可以了。我是四分钱一根进的货,就卖五分钱一根,这两根就收奶奶八分钱好了。’爷爷开声了,‘你这老婆子还跟孙子计较这一分钱。平时偷偷塞给他也不止这一分钱吧,给他!这冰棍,峰儿与波儿一人一根分了吃。’”
波儿是二伯娘的小儿子,今年十岁,与曾文芳的妹妹文雪同年,比文峰小两岁。因为小,在曾老爷子与老太太面前最受宠爱。
王娟英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峰儿也分到一根冰棍吃?”
“嗯,当然了。文峰跟爷奶奶说,他这是小本生意,如果吃了一根冰棍,就白跑一天了,所以舍不得吃。”
“哈哈,峰儿真逗,笑死我了。”王娟英笑得直揉肚子。
曾国生看着这咬着耳朵笑过不停的母女俩,心里有些畅快。觉得自从当了三个孩子的父亲后,没有哪一个时刻这么轻松过。平时妻子总是比不上二位嫂子能说会道,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也总爱挤兑妻子。一边是嫂子、妹妹,一边是妻子,把他夹在中间,弄得两头不是人。最后少不得要用钱、用物来平衡这些关系。
这些年来,自己夫妻辛苦挣的钱,除了孝顺父母、养育儿女,其余的都垫给这些亲戚了。
哈哈,真好,如今,大女儿抓着钱,一毛不拔,还能让两个小的去赚钱,这生活过得甭提多惬意了。想到这里,曾国生不由“嘿嘿”笑了。王娟英看了一旁傻笑的丈夫,嗔怪地问:“阿生,你笑什么?难不成听到我与芳儿说的悄悄话?”
曾国生道:“我开心。”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农忙终于过去了,弟弟妹妹的冰棍生意也没有那么好了。不过,他们一家五口偷偷算了一下,一个月,两个孩子赚的钱加起来也有十五六元。
这天,曾文芳正想打听打听,有没有顺风车去县城。很快就要开学了,早在十天前,曾文芳就拿到了青山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得好好计划一下,看怎么才能多赚一些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爸,妈,我看家里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想去一趟县城。”
“去县城做什么?这么远。”夫妻俩还从来没有到过县城呢,这会儿不由一惊,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爸、妈,这次文峰与文雪卖冰棍,你们也知道了,还是能赚一些钱的。我打算去县城批发一些作业本、笔记本、尺子和笔之类的文具,这些东西放不坏,我可以去青山中学门口摆地摊,弟妹去他们小学卖。这东西利润空间可大了。”
“什么叫利润空间?”
曾文芳才记起,自己说的这话对父母来说太深奥了些,忙解释道:“就是比卖冰棍还要赚钱。”
“啊?”曾国生与王娟英都惊讶都喊了起来。
曾文芳也不再说,等他们夫妻商量。
过了一会,曾国生道:“文芳,你同年爷家有一部拖拉机,他有时会去县城帮人载货。我等会去问问,看看他过些天会不会去。”
曾国生有个好友叫罗明友,是石阶村人。两人同年,话又投机,所以结为同年。儿女们就称呼为“同年爷”,节日会当亲戚走。曾文芳记得,每年春节收到最大的压岁红包,就是这个“同年爷”给的,以前给的是一元,去年包给曾文芳的是五元,弟妹的是两元。罗明友说,曾文芳读书用功,算是奖励。
罗明友为人豪爽,出手慷慨大方,曾文芳兄妹三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同年爷”。
“芳儿,就托你同年爷帮你带回来吧,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小娃子我也不放心。”
“娘,我要买什么,得去到县城批发部才知道。同年爷又不是读书的学生,他哪里知道我们要用什么本子,用什么笔。还是我去吧,如果是与同年爷一起去,你们还用得着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