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阳光县城,果真将近十点了。大巴车停在市场下面的大街上,此时逛街的人已经不多,街上难得如此安静。
大家都忙往二楼搬货,吴惠梅考虑到曾文芳的货第二天就要运下青山镇,没必要搬上二楼,恰好一楼有一间卖糖烟酒的店铺还没关门。吴惠梅与店主相熟,就把曾文芳的五个大袋子放进店里,说好等第二天开门营业就拿走。
吴惠梅带着曾文芳回自己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又帮曾文芳请了一辆三轮车把货送到车站。
还是上一次坐的四轮小货车,只可惜前面已经没有了位置。
“文芳,要不再等下一班车?”吴惠梅看着后面那个装货的车厢,有些担心。
曾文芳笑着道:“没事的,梅姨,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很快就会到的。再说,您今天本来可以睡个懒觉,却因为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我这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曾文芳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这次她觉得太打扰吴惠梅的生活了,特别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你与小玲这般好,难道这一声梅姨还能让你白叫?”
吴惠梅嗔怪地瞅她一眼,顺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曾文芳,道:“刚才在家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饱。昨晚我们回得迟,估计我婆婆不知道我带你回家,早餐做得少了,你再吃几个包子。”
曾文芳推也推不掉,只好拿着。车缓缓地朝前驶去,曾文芳朝吴惠梅挥手。虽然与吴惠梅只相处了几天时间,可是,曾文芳却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善良与美好。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小玲每次只要一提起小姨,脸上就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吴惠梅对自己这个外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外甥女呢。
后来,梅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呢?曾文芳努力回忆,只记得梅姨有一儿一女。儿子很争气,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好像是在县城的国土局上班。
不过,梅姨的女儿刘昕,虽然长得粉嫩漂亮,却没学好,经常与一群“吃摇头丸”的不良少男少女混在一起。不肯读书,不肯做事,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摇。十七八岁时,就几次打胎,三十岁还嫁不出去。
那时,小玲每次说起这事就叹气,“文芳,你不知道,小姨每次跟我说起小昕的事,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姨待我就像亲女儿,可我却帮不了小姨一丁点儿忙……”
曾文芳想起这些,心里也为梅姨难过。转念一想,又不由莞尔:这事不是还没发生吗?难不成自己重活一世,这点小事还阻止不了?
以后上县城读高中,自己可以多去梅姨家辅导小昕功课,多带她出去结交优秀的朋友。只要不让她与那帮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曾文芳就敢保证小昕不会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想通了这事,曾文芳心里轻松起来,背靠着柔软的袋子,舒服地哼起了曲子。
青山镇车站,罗明友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直到四轮小货车停下,他往车里找人,却没找到曾文芳。正失望地往回走时,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同年爷,我在这里呢!”
罗明友东张西望,愣是没发现曾文芳站在哪里喊自己。
“同年爷,我在后车厢里。”曾文芳站起来朝着罗明友挥手。
罗明友抬头望去,只见车厢里钻出一个脸上沾了点灰尘的小丫头,小脸冻得通红,这不是文芳又是谁?
“你这丫头,怎么坐后车厢呢?那得多冻啊,这辆车没位置就再等下一辆嘛,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
罗明友嗔怪地看着笑嘻嘻的曾文芳,觉得这女娃憔悴了不少,不由觉得心疼。唉,他们这些大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一个14岁的女娃到那么远的地方批发衣服呢?
“同年爷,我没事,有这么多新衣服陪着,车厢里也不冷。您快点把这些货搬到拖拉机上去。”
“好,你先下车,到拖拉机那里坐着,让同年爷来搬。”罗明友怜惜地对曾文芳道。
曾文芳也不推辞,听话地坐到了拖拉机副手座那里,但身子却向着车厢,她得盯着这货有没有拿齐。
罗明友把四轮小货车后车厢里的货都搬了下来,放到拖拉机的车厢里,拍拍身上的灰尘,问道:“文芳,一共五大袋,对不对?”
曾文芳数了数车厢里的袋子,她在所有的袋子外面都做了记号,特别好认。
“没错,就这些了。”曾文芳小脸通红,黑眸闪着星星似的光芒:那可都是钱啊!一千元拿回来的货,还得靠它们挣钱呢!
“还就这些?这也太多了吧?你这么个小不点,从那么远的地方把货拿上来,可真不容易!”
罗明友说着这话,心里又不由得责怪自己,怎么那时候被这小女娃忽悠了一下,就真的没跟着一起去进货呢?
“不行,下次我一定得跟着一起去。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就是大男人也拿不回来呀。”
曾文芳哭笑不得:“同年爷,我都说了同去批发衣服的生意人一起包了一部车,大家都能互相照顾。再说,还有梅姨呢,一路有她照顾,您就不用担心了,昨晚我也在她家住。”
“我不去一次,怎么知道拿货的辛苦呢。到时候你只管指挥,苦力由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