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运回了罗明友家,一则罗家离街镇更近,二来,罗明友有拖拉机,运送衣服也更方便。
第二天就是青山镇的圩日。只可惜曾文芳还要上学,不能去帮忙。进货一事没人能代替,自己请假去情有可原。如果因为摆摊而不去上学,曾文芳可拉不下这个脸。因为这个请假,那班主任该多为难啊,她可不要黄老师为难。
曾文芳让罗明友把五个大袋子都打开,然后分类排列,把每一个品种的价格一一写好。
进货单原本就写了有,如今,曾文芳写的是零售价。
“别人来问价钱时,要观察顾客的衣着打扮,判断他们对衣服的需求程度,再给一个适中的价格。比如,如果是做爸爸的带着女儿来买衣服,可以给一个较为实在的价钱。如果是做妈妈的来买,那一定得把价格提一提。女人买东西喜欢压价,如果你说死了一个价,一点不减,那她即使买了,心里也不会舒服。”
罗明友的妻子叫朱秋容,性格开朗,干活麻利。是曾文芳喜欢的长辈类型,她与王娟英的软弱截然不同,她家妯娌众多,但朱秋容说的话却没人敢反驳。
她听了曾文芳一番话后,不由呵呵笑道:“文芳说得很有道理。有一年,我给红儿买新衣服,红儿看中了一件,结果那摊主愣是一分钱不减,气得我很想甩手就走。”
罗明友问:“后来呢,买了吗?”
“买是买了,但买得心不甘情不愿。就如文芳说的,心里不舒服。”
罗明友摇头叹气:“唉,你们这些娘们,东西都买回来了,心里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同年爷,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了。所以,我们要让顾客买得舒心,女子来问价的时候,一定要上浮一些,给她们压价的机会。”
“是,我知道了。”罗明友无奈地道,唉,要一位小女娃来教自己生意经,真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曾文芳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继续交待:“还有,如果顾客有心买,最好让顾客试穿之后再讲价钱。”
“这又有何道理?”
“这没什么道理,就是没必要做无用功。我们知道自己的货有哪几个码数,如果顾客没有试穿就说价钱,万一穿着不合适呢,那不是白讲了吗?”
“哈哈……”罗明友与朱秋容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曾文芳又挑出一些第二天摆摊的货,她指着那堆货道:“好的东西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每次都有新鲜货,回头顾客会更多。”
“这丫头,鬼点子真多。” 朱秋容回头对丈夫说。
“那是,如果没有这些点子,你也不放心与一个小丫头合伙做生意吧。”
“这倒是,唉,你说阿生与阿娟咋就这么好命,生了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儿呢?”
曾文芳听着同年娘的感慨,心里百味杂陈。同年娘还羡慕母亲呢,她哪里知道,上一世,就是自己这个聪明能干的女儿,导致弟弟早逝、母亲紧接着也走了,还有文雪……
曾文芳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悲伤的事情从脑袋里晃掉。可是,自己在母亲坟前的那场痛哭实在是记忆尤深,想忘也忘不掉。
她心里一酸,突然很想立刻就见到母亲。正好,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有想说的,交代母亲也一样,第二天,母亲肯定也要去帮忙的。
“文芳,不是说吃了午饭再回家的吗?怎么这会儿又立刻要走了?”
“同年娘,我还从来没有离开家里这么长时间呢。我、我有点想我妈了。”曾文芳如实道。
朱秋容挥挥手,道:“好孩子,时时记挂你妈,说明你孝顺。好吧,同年娘也不阻止你去孝敬你妈了。回吧、回吧,还省了我一顿饭菜。”
曾文芳知道朱秋容是开玩笑,就拿了自己的随身袋子,一溜烟地跑远了。
“这孩子,多孝顺啊!”朱秋容望着曾文芳远去的背影,口里喃喃道。
这时的曾家,曾老爷子正对着王娟英大发雷霆。
“哪有不拉扯亲兄弟,反而找别人合伙做生意的理?肯定是你这个婆娘在阿生面前撺掇。”
“爸,我没有。”王娟英怯怯地道:“是阿生说他同年有拖拉机,运货方便,所以才计划一起合伙做服装生意。如今货还没拿回来呢,怎么就有人嘀咕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都敢做了,还怕别人知道?”
“我们又不是做亏心事,再说,做生意的事情,谁敢担保就一定能赚钱?说不定会亏钱呢?”
曾老爷子听着三儿媳妇的话有些烦,他记得三儿媳妇以前从不敢顶撞他的,如今,在他面前竟然也敢说出这许多理由了。
真气人,这一个个的胆儿都肥了。
曾老爷子越想越生气,手里的杯子还有半杯水呢,就朝着王娟英仍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杯子先砸在王娟英的肩膀上,再弹到了地上。王娟英的脸上、衣服上都沾了许多水渍。
王娟英吓得呆呆地站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曾文芳急匆匆地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妈,你怎么了?”曾文芳急忙过去扶住王娟英,看到她身上的水渍,又看看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