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干的寒假生活就在陈茂良夫妻的磕磕碰碰中开始了。
每天天未亮,村子里的鸡鸣声此起彼伏,屋后的树林里,鸟儿也凑趣似地奏出悦耳动听的鸣叫。伴随着外面的喧嚣,还有厨房里“乒乒乓乓”锅碗的磕碰声。这些声音宛如一支交响曲,听在陈文干耳里,既动听,又新奇。这对在街镇长大,在市里生活多年的陈文干来说,无疑是一种崭新的体验。
起床之后,陈茂良通常都会带着他们拜师祖,再到前面院子里打拳。只是,陈茂良似乎就只会几套拳法,陈文干与陈猛已经把这几套拳法练得如行云流水。
“吃早餐啰!”外婆先在锅里蒸好饭,再去菜地里摘菜,在小溪里把菜洗干净,回来一通忙活后,喊大家吃饭。
家里平时就只有陈茂良夫妻,六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儿子初中毕业就出外打工。外孙、外孙女大多嫌陈家村太偏太远,不愿意来小住。
陈猛与陈文干的到来,无疑使陈茂良夫妻平静的小日子添了些波澜与人气。
邻居们见陈茂良家来了客人,也常过来噓寒问暖。有的拿来鸡蛋,有的拿刚刚做好的年糕,还有些小伙伴拿来山上摘的不知名的野果、刚掏出的新鲜鸟蛋。
陈文干与陈猛很快就结交了几个朋友。早饭后不用练功,他们就跟着一群小伙伴满山遍野地跑。他们去找好看的石头,去挖新鲜的野菜,还顺着小溪找源头,结果还真找到了一片桃花林。
陈文干读小学时就背过陶渊明的《桃园源记》,给小伙伴们背一遍,讲解一遍。村里的小伙伴感觉这文章描写的就是陈家村,都闪着星星眼看着陈文干,目光里都是崇拜。
陈文干再三解释,说这不是他写的,而是诗人写的,自己只是背出来而已。
可小伙伴却说:“这么美的文章,能背出来也很了不起。”
陈家村的男孩子都会耍几招拳法,但大家都没正经地练。村里还有一个93岁的老者,陈茂良喊他三叔,陈文干与陈猛不知该怎么称呼。
“就喊我曾外公吧。”
傍晚,老人来到陈茂良院子里,见两个孩子把一套拳法使得虎虎生威,拈着花白胡子不住地颔首。
“干娃子、猛娃子,明天早点起床,来我家院子。”老人看了一会,叮嘱道。
“好的,曾外公。”
陈文干两人虽然不知道老人叫他们去干什么,但应得很爽快。那可是村里辈份最高、年纪最大的人。连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伴都有些怵他,他们当然不敢忤逆。
“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陈茂良见老人笔挺的背影渐渐远去,脸色深沉而凝重。
陈文干与陈猛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与不解。陈茂良也没解释,只在第二天鸡鸣前,就把两个徒儿从床上扯起来。
“啊?外公,天还没亮呢!”陈猛揉揉眼睛,嘴里嘟嘟嚷嚷。
“你这里的天没亮,曾外公那里的天早亮了!想有意外的收获,就得起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道理你们还不懂?”
陈茂良把他们的衣服拿过扔在床上,催促着:“快点去,回来再刷牙,抹把脸就过去。”
结果,陈文干他们只来得及撒了一泡尿,就被陈茂良扯着出了院子门。
幸亏,那位曾外公住在小溪的另一边,两人经过小溪时,捧了一把清凉的水漱口,顺便抹了一把脸,才从晕晕乎乎中清醒过来。
此时的陈家村还在一片静谧黑暗中,陈茂良手里提了一盏煤油灯在后面照路。
陈猛手里拿的是一把手电筒,走在后面。顺便提一句,陈家村还没有通电,据说,外面已经在装电线杆,春节后有望通电。
“你们去吧。”
过了小溪,走了没多一会,陈茂良就止住步,朝他们挥挥手。
“师傅,您不同我们去吗?”陈文干道。
“我这个三叔是个怪人,平时不喜欢别人去他家。也不太与村里人闲聊。在我印象中,这几十年来,能得到他老人家邀请去他家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这几人都有大出息,到别的地方闯荡了。他没有邀请我,我想去也没资格。”
煤油灯的朦胧光亮影照着陈茂良的脸,在光影中陈文干看到师傅脸上流露出遗憾,微微有些诧异。
“去吧,我回去了。”陈茂良再次挥手,让他们快走。
“来了?”陈文干两人在手电筒橙黄色的微光中,走近一个小院子。院子门口有个人影。陈猛听到声音,手电筒的光扫过去,只能看到那人转身的背影。
“曾外公,我们来了。”
陈文干两人情知这就是那个怪怪的曾外公,对视一眼,慌忙应道。
黑影脚步微微一顿,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就快些进来。”
陈文干两人跟着老人进了院子,此时天色已微亮,院子里的布置也映入眼帘。其实,院子里除了几捆柴,也找不出别的什么来。
“你们既然学了我们陈家武术,就不能只学点毛皮,坏我们陈家武术的名声。”
老人脸上的皱纹堆积,就像树皮一样,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眼里的锐气。
“陈家武术,并不只有几套拳法,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