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滴血认亲之风波过去了几天,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底下已是波涛暗涌。
江允玠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扎马步练功,天亮后去南书房跟着大学士读书,下午则由武将教他骑射,没有一刻松懈。
这日,他连午膳都没用,在射箭场用足吃奶的劲拉开弓,究竟人太小力气不足,加上之前的练习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为他量身打造的小箭刚离弦,就失去后劲落在不远处。
江允玠颇为受创,让侍卫再拿一根箭来,接着练习。
侍卫们觉得奇怪,这两天小皇帝异常地刻苦认真,好像卯着一股劲儿似的,让人有些慌。
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能问什么,就当是小孩子闹脾气,全顺着皇帝行事。
不过今天未免有点夸张,习武之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何况皇帝才六岁,如何经受得住这般强度的练习,若是伤了胳膊伤了腿,他们这些人就惨了。
“皇上,要不您先把午膳用了,等力气回来了再练,想必事半功倍。”侍卫弓着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朕不吃,都给朕滚远点儿!”江允玠鼻翼翕张,气愤地喊道。
众侍卫面面相觑,总不能把皇帝打晕抗走,只好退到一边,焦躁地看小皇帝自我折磨,直到看见一道高大身影渐渐靠近,顿时像见到救兵似的鞠躬就要行礼,却被那人止住,悄悄闭上了嘴。
江允玠再次拉开弓,手臂不停地发抖,酸疼得他快要哭出来。
可是再累他也要坚持,他要比那个人厉害,才能将他扳倒,为父皇洗尽耻辱!
一只手突然从头顶落下,轻而易举地从他手里抢走弓箭,江允玠怒而抬头,却见那人轻轻松松地拉开弓,“咻”的一声,在他手里软绵绵的小箭突然有了劈波斩浪的气势。
“砰——”
箭头深深钉入箭靶红心,箭靶摇摇晃晃,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力,朝地面倒了下去,而紧接着,那支箭的箭身突然像内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横冲直撞一般,“咔嚓”,应声从中裂开两半,
江允玠嘴巴张大,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江晟年微微一笑,“皇上,您的箭绵软无力,与您射箭的技术无关,而是您年纪尚幼,手臂力量不足、重心不稳的原因,若皇上想像我一样,最好多吃点饭,力气大了,自然箭就射得远了。”
江允玠全身的血都往脸上充,对江晟年的话既感到耻辱,又无力反驳,心情相当复杂。
江晟年让侍卫开路,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饿肚子极伤元气,长此以往必对身体造成损害,且不可复原,到那时皇上再怎么刻苦练习,都无其他人十分之一的成果,所以,还请皇上快去用午膳。”
江允玠虽不情愿,但江晟年当年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在沙场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刚才那一箭便是最好的证据,他不敢不听他的话。
憋着气回到自己的宫殿,看着宫人呈上来的珍馐佳肴,江允玠摸摸自己的肚子,听见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突然前所未有地有胃口。
莫名记着江晟年说的话,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饭。
入夜,江允玠将李进忠叫进来,板着小脸问:“你可见过摄政王上阵杀敌的样子?”
李进忠一头雾水,“这……奴才不曾见过。”
“没用。”
“……”
李进忠觉得很冤枉,他就是一去了势的老太监,自从十二岁那年进宫就没出过这道宫门,他又没千里眼,见过就怪了。
江允玠继续问:“那百姓是不是都很爱戴他?”
李进忠不知道小皇帝到底想干什么,回想他今天一天的举动,加上此时此刻问话的语气,只觉得反常,所以眼下他是该说摄政王的好话呢?还是用力抹黑他,才能让小皇帝满意?
伴君如伴虎,即便眼前还是只幼虎,他也不敢随便糊弄。
“这个,应该还好,百姓们自然更加爱戴皇上。”
江允玠瞥他一眼:“他们凭什么爱戴朕?朕只是一个傀儡,从未做过为民谋福的好事,而摄政王用兵如神,镇抚北方四十一州,平定异族之乱,他们应该爱戴他才对。”
李进忠心里直叫苦,虽然小皇帝说的是事实,可他要是真顺着他说了,那这几十年就白活了。
“百姓们爱戴摄政王是因其战功赫赫,爱戴皇上却是因为皇上乃天子,即天命所归,老天下的旨意让皇上成为天下之主,百姓对您不仅是爱戴,更有畏惧,自然不一样。”
江允玠默然不语,片刻后道:“那你与我讲讲你知道的和摄政王有关的事。”
李进忠察言观色,终于明白江允玠今天是被摄政王的英姿折服了,也不再收着,倒豆子似的把摄政王当年的英雄事迹娓娓道来。
江允玠听得认真,但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发怒,将李进忠赶了出去。
他跑进寝殿,踢掉靴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愤恨地想:虽然江晟年武功厉害,但不过是一个只会舞枪弄棒的粗人,哪里比得上他的父皇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他才不是江晟年的儿子,就算母后承认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江允玠渐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