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还是个孩子,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在场的都是老熟人,还不至于斤斤计较,非要置她的儿子于死地。虽然她也有些心寒,但不至于弃他于不顾。可要说轻,偷集体的东西可是要被抓起来□□□□的,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喷死人,谁管你年岁多大。
江景年看向黄秀英,冰凉的四肢渐渐开始有回暖的迹象,看得江磊直皱眉,心中又生一计。
虽然这招有点毒,但那也是江景年自找的。现在两人已经撕破脸,不这么做,他可没法睡一个安稳觉。
“……胜利叔,大伯,大伯娘。”江磊欲言又止,像是害怕似的看了江景年一眼,然后接着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
江胜利看起来已经有些疲惫了,不仅是他,每个人白天都吃得少,刚才那一趟消耗了很大的体力,此时都觉得饥肠辘辘,只能等事情解决以后赶紧入睡,捱过饥饿。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你说。”
江磊往江胜利的方向挪了挪,离江景年更远,然后才松了口气似的抚着胸口,严肃道:“我觉得堂弟可能被脏东西附身了!”
众人先是疑,而后大惊,尤其是江大军和黄秀英,回想儿子被江磊打破脑袋后的种种异常,越想,竟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明明他们的儿子是个懂事听话的人,那以后却性情大变,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阴阴沉沉的,时不时闪过一丝嫌恶,根本不像一个孩子。今天中午儿子甚至在他们面前摔碗,非常暴躁。
两人惊骇地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直直地瞪着江景年,露出对江景年来说陌生至极的眼神。
江景年亲眼看着江磊颠倒黑白,现在又诬陷他,恨不得冲上去就跟他以命相搏。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在江磊的呜哇乱叫中被江大军从后面抓住,然后又跟碰到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放开,有些惊疑地看着这个明明有着儿子的脸,却显得十分陌生的孩子。
江景年有些绝望,绝望之中又生出强烈的怨愤,要是别人真信了江磊的话,他就完了。
天色已经黑了,偌大一个堂屋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昏暗,竟无端染上一股诡异的气氛。
其余人看着江大军夫妻的表情,本来只觉得是江磊小孩子胡说八道,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了。
江磊看着江景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意,面上依旧带着有些恐惧的表情:“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快两个月前,堂弟突然来找我,说什么他做的梦很准,能够预料将来发生的事,说我将来能做大学生,说自己家的人将来都没有好结果,要甩开他爸妈和兄弟姐妹跟我混……反正,反正最后他说村里要饿死好多人,要我家和他一起去地里偷粮,我没答应,之后堂弟干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
听到这里,在场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些发毛,同时渐渐开始相信江磊的话。
农村多得是乡野怪谈,很多地方大人们都不准小孩去的,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轻也得发几天烧拉几天肚子,严重的什么后果都有。比如隔壁一个村子的姑娘,不知是冲撞了什么东西,下身红沥不止,一个月里头竟有二十几天都这样,眼看到了出嫁的年纪,结果搞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她身上的怪事,无人上门提亲,后来还是姑娘她妈到处找神婆,遇到一个有真材实料的,告诉她是姑娘身上附了一个女鬼,做了法后把女鬼驱赶了,那姑娘的身体也神奇般地好了起来。
总之,农村的人对这些事物抱着深信不疑的态度,哪怕现在宣扬科学,不能封建迷信,但他们心底始终坚信这世上有灵异鬼怪的东西,而且稍有常理不能解释的东西,就会往那个方面想。
光是江景年突然出现在一个这么隐蔽的山洞里,就足以让大家生出诡异的感觉。而且他的解释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倒是江磊的解释让大家觉得是合理的。
“景年,你是怎么知道村里会饿死人的?”江胜利脸皮紧绷,因为别的生产队已经发生了这种事,而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把粮食瞒下来,他们生产队也早就陷入绝境了。至于别的预言还不能得到求证,但江景年还是个孩子,说出这些话就太诡异了。
江大军和黄秀英脸色刷白,一方面是在想刚才江磊说的那些话,另一方面则恐惧于自己儿子被脏东西附身的事。
黄秀英把江景年的身体转过来,看着江景年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我儿子?”
江景年身体一僵,他当然是他们的儿子,只不过他重生了,难道他就不是人了吗?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就这么犹豫了一下,黄秀英立刻后退了好几步,不停地跺脚,哭丧着脸说:“这,这可咋办?我儿子去哪里了?啊!?”
江大军连忙揽住黄秀英,说:“咱们去找神婆,一定能把儿子找回来的,昂——”
江胜利神情肃穆,“先把孩子带回去好好看着,别让他乱跑,等粮食问题解决了再找人给他看。”
说完,他看向其余在场的人,特别是江磊,盯得时间特别久:“这事儿你们都往肚子里咽,不要到处乱说,知道不?”
江磊已经满意了,一旦大家都认定江景年有精神病,以后要再相信他是正常的可就不容易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