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清的债(1 / 3)

保送名单出来以后, 姚雪文彻底把心放下了。

学校的保送生们都像被放出笼的鸟, 一心想着找什么方式娱乐,解放一下被禁锢太久的身心。

姚雪文也做好了打算, 决定留出一笔钱给孩子旅游, 然而连续几晚回到家, 却发现儿子依旧成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做题, 着实让姚雪文有些不解。

“小年, 学校不是都给你放假了吗,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关系的。”

江晟年却说:“上次数学竞赛我拿奖了, 奥数小组的教练说让我参加暑期的奥数比赛, 如果我能拿奖,就让我接受免费培训, 以后参加高中组的竞赛。他告诉我这次竞赛的奖金很多,妈, 等我拿到奖金, 你就换一份工作吧, 我的学费能自己挣。”

姚雪文不喜欢原身做学习以外的事,对她来说那是不务正业, 既然这样,他就用姚雪文满意的方式赚钱。

姚雪文说不出话,以前她总是催促儿子快去看书做题, 现在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提醒,她却觉得不适应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早早地接触什么是现实, 作为母亲,她当然觉得心痛。

故意装出很凶的模样,姚雪文说:“不需要,参加奥数竞赛太辛苦,你只要学好高中的课程就行了,高考才是你的目标。至于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姚雪文是女人,十几年来一直把自己当男人使,但终究渴望被呵护,而不是天天和一群大男人混在一块儿,时常要忍受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和下流言语。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有体面干净的工作,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灰头土脸,一年四季都是一身工作服。

但她更不能把生活的重担压在孩子稚嫩的肩膀上。

江晟年知道和姚雪文说不通,不再和她纠缠这个问题。

仅仅过了两天,姚雪文就一脸怒气地回来了。

“你干了什么?你这孩子,做什么怎么不跟我事先商量!”

江晟年眨了下眼睛:“我替您把工地的活辞了呀。”

当然,光靠他一个小屁孩,包工头才不会把他当一回事,全靠余强暗中帮忙,才悄悄解决了问题。

姚雪文呼哧呼哧地喘气,举起巴掌,好像想冲过来揍他。

江晟年没打算躲,一动不动的,姚雪文就下不去手了。

“妈,我肯定能拿奖,您真的不用这么累。就算不谈这个,您这份工作又能干多久?难道要一辈子在工地吗?您当年也是堂堂高中生,文化水平不比现在那些坐在办公室的人低,还不如现在考个职业学校的证书,工作轻松,工资也不比去工地少。”

姚雪文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考证书需要花时间精力,她又要赚钱又要照顾孩子,根本顾不过来。

可如今儿子把自己工作都辞了,包工头说什么不肯再让她干,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她当年好歹也是个优等生,对于学习很有天赋,一旦下定决心,就开始认真准备。

江晟年让她报一个班,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他,不知不觉间,母子关系中的主动权已经落到江晟年手上。

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是很幸福的,至少每天姚雪文下课回来,江晟年都能从她脸上看到开心的笑脸。

与此同时,姚雪文和余强的关系也日益亲密,连余力都看出一点端倪。

“我爸说要庆祝你保送成功,请咱们去吃饭,对了,别忘了叫上你妈。”

江晟年假装不明白:“叫上我妈干什么,她现在可忙了。”

余力嫌弃地说:“你有没有眼力见儿,没看出我爸想请的人只有你妈一个呢?死老头子的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真当别人是傻子。”

“好吧。”这犀利的吐槽,江晟年也甘拜下风。

回去跟姚雪文说了,她看了儿子一眼,似乎有些纠结。

江晟年说:“妈,你就去吧,你要是不去,余叔叔就要失望了。”

姚雪文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儿子早就看出她和余强之间有些东西,不过突然被戳穿,还是很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想回避这个问题。

江晟年说:“妈,我想有个爸爸。”

就是这一句话,让姚雪文彻底抛弃了过去所有的疑虑,决定给自己和余强一次机会。

吃饭那天,姚雪文认真打扮了一下,带着江晟年和余家父子进饭店的时候,被人当成了一家人。

“还没见过一家人都是高颜值的组合,太幸福了。”服务员笑着打趣。

虽然人家应该是客气话,但姚雪文还是红了脸,心里却莫名甜滋滋的,忍不住向余强看去,才发现人家一直在盯着她看,两人视线一接触,那就是电光火石,噼里啪啦。

反正江晟年和余力都觉得没眼看,索性一个劲儿埋头吃菜。

生活似乎就在某个不起眼的点发生了转折,姚雪文第一次意识到,人生可以这样幸福充实,让她隐隐有些担忧,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发生什么,再次掐断自己通往幸福的路。

*

终于考完奥数竞赛,江晟年一身轻松地背着书包回家,刚走到自家楼下,就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单元门外面,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