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匣子不过一尺见方,上面雕着古朴的花纹,外侧还加了一把锁。
王氏悻悻地把它放在屋中的木桌上,当着村长的面打开,正要伸手到里面拿户籍文书时,却惊讶地瞪大眼睛:“咦,我的银镯子怎么在这儿?”
围在边上的陈氏和李氏也满脸诧异:“娘,你不是说镯子被大嫂拿了么?怎么在这里呀?”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陈氏跟胡二宝一样,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现下这话一秃噜出来,立时惹来村长和胡成宝诧异的目光。
“瞎说什么?我几时说是你们大嫂拿了,不过是唠叨两句说找不着了而已。”
王氏脸上顿显慌乱,赶紧把镯子揣进怀里,将户籍文书拿出来递到村长面前。
杜梨在边上看着,不禁暗暗捏了捏胡大刚的手,心赞他这事儿办得确实漂亮。
胡大刚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视线恭敬地落在齐翌脸上:“村长,劳烦你把我和我媳妇儿从家里的户籍上划出去,给我们单独再开个户,手续费我们今年年内一定给你补上。”
齐翌本对胡大刚和杜梨在这个家里的遭遇有所耳闻,今日当面见证后,也觉得胡有财有王氏实在过分,默默朝他点了点头。
“二弟,既然大刚要分出去,那你们想好要给他们分些什么了么?”
胡成宝和齐翌是一起进屋的,对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所以这句话也算是帮胡大刚问的。
胡有财立刻拉下脸:“大哥,我屋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田地就那么多,再说这家是大刚自己要分的,我们有什么好给的?”
言下之意,他根本没打算给胡大刚任何东西。
听他这一说,齐翌和胡成宝不禁互相看了看。
齐翌皱皱眉道:“胡老弟,我听说大刚春上回来的时候,还给了你们五十两银子?现在既然他要分家,不如把那银子也拿出来分一分?”
旁边的王氏顿时脸色一变:“村长你说的是哪里话,家里花销那么多,那银子早花完了,哪里还有得分?”
这话说出来,不光齐翌和胡成宝,就连胡二宝和胡进贵夫妻四人都是不信的。
从春上到现在大半年,包括胡大刚成亲那一回,他统共才吃了三顿肉,平时家里吃的又都是地里种出来搂,除了买些油盐酱醋,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那五十两银怎么就花完了?
看到陈氏和胡二宝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齐翌不禁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把那银子按份列来分,你们两夫妻和他们几兄妹一人一份,这样一人可得十两。现在你们既然拿不出银子,就把家里的东西按这个数来分一部分给他,你们看如何?”
话毕,齐翌抬头朝胡有财看了看。
齐翌在村里正就是个正派的,他的同胞兄弟壮年去世,留下一儿一女。兄弟的遗孀改嫁后,齐翌主动承担了抚养侄子侄女的义务,如今都已长大成年,一个在县城酒楼里当伙计,一个待嫁闺中。
胡有财当然也清楚这个事。
只是把他和齐翌的行为单独提出来一比,就算别人不说什么,他自己也顿觉矮了三分,立刻尴尬地点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想他头才点完,那边王氏立刻眼睛一瞪,厉声朝胡大刚和杜梨道:“东西还要怎么分?平时你们住在家里吃吃喝喝难道不用钱啊,还有上回成亲的时候,用的银钱难道还不够十两?”
听到王氏的话,胡成宝和齐翌都忍不住皱眉。看来乡亲们都说王氏是个黑心的,果然没有说错。
顶着齐翌和胡成宝如芒在背的目光,胡有财的老脸也忍不住一红,朝王氏怒喝道:“闭你的嘴,大刚回来才半年,哪里吃得了十两银子的东西,再说他跟他媳妇儿结婚的时候聘礼和纳吉都没有用钱,你心里难道没有数?”
王氏被他喝成了哑炮,拉着脸站在一旁,却依然没有松口。
胡有财又咳嗽了一声,才朝齐翌道:“这样,都是一家人,说钱的事儿就太生分了,大刚既然执意要分出去,我们就给他些田地和农具,这才是在村里活下去的根本。”
齐翌点点头:“那老弟想好没,要分多少田地给他,还有他们住的屋?要分哪一间?”
听到要分屋,胡家所有人的神色都一变。
“不用分屋,只要把村尾池塘边那间茅屋给我们就行了。”
眼看王氏扬眉挑目又要跳脚,胡大刚突然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
一听他这话,胡有财和王氏的脸色顿时一松。倒是齐翌和胡成宝皱了皱眉:“那是你们家以前的老屋,已经十来年没人住了,你们到那里怎么过冬?”
这次,还没等胡大刚没出声杜梨就语调轻快地道:“没关系,我们自己想办法修修,只要爹娘肯给我们就行了。”
听到她恳切的声音,齐翌和胡成宝暗暗点头,看来胡大刚这个媳妇儿也是个不错的。
“这有什么不肯给的,你们想要就拿去。”
胡有财终于慷慨了一回,连说话的声音都扬了起来,大手一挥:“到时候你们搬过去,我和你两个弟弟就抽空帮你把房子修修。”
“谢谢爹。”
杜梨喜悦地看着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