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的话,在座位上正准备端碗吃饭的杜梨连忙制止他:“菜园里的事我自己做得过来,但田里的活儿我现在却还帮不到你。这两日家里的秧苗如果还不到时候插,你就先到程哥或大伯家里去帮工,这样到我们家要插秧的时候才有帮手帮忙,你说是不是?”
其实这件事情杜梨今日上午就考虑好了。
菜园里的活计也是她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慢慢摸熟的,但插秧这件事,莫说她上辈子,就连到现在也只听别人说过,真要她马上上手的帮胡大刚的话,只怕不易。
她既帮不了什么大忙,就必须想个办法给胡大刚找些别的帮手来,要不然家里两亩田的秧,还不知要插到什么时候呢?
见杜梨显是早就作好了打算,胡大刚虽有些意外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沉默着瞧她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她的提议。
两人吃完饭,胡大刚便按杜梨所说的,到程兴旺和胡成宝家帮工去了。
大伙儿都是要种地的,平日田畈里有个什么活计一时忙不过来,互相帮衬着做也是常有的事。今日做完我家的,明日再一齐到你家去做,这样到整个春耕结束的时候,每家每户便能在不花一分钱的情况下把所有的农活儿都干完。
在胡大刚到别家帮工这两日,杜梨也把屋里该干的活计都干完了。院子旁边四五畦菜地都撒了下一季的菜种,老掉的蔬菜也被扯回来煮成猪食屯在了牛棚边的大水缸里。
又过了三日,天上再次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看着眼前的天色一点点阴暗下去,杜梨整整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胡大刚今日到胡成宝家帮工去了,也不晓得他腰间那处旧伤的后遗症是不是又犯了,痛不痛……
心里虽这么想着,杜梨也不好意思跑到别人田里去叫人,只能在家里焦急地等待。
直到天色将黑的时候,赤着脚的男人才终于顶着一顶斗笠从对面的塘埂上走了回来。杜梨在门前隔着朦胧的雨雾看到,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不等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就问:“胡大刚,你今日身上可有不舒服?腰还痛么?”
对方正摘了头上的斗笠从院门处进来,闻言立刻抬头朝她看了看,声音淡淡地道:“那伤只在每年进雨季下第一场雨的时候才发作,现在已经没事了。”
杜梨原本还担心得很,现下听他这么一说,吊着才落回肚子里,道:“那就好,晚饭已经做得了,很快就可以吃。”
胡大刚望着她点点头,心里其实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杜梨对他的关心并没那么深,那日之所以紧张,也是因为不知道他生病的原因。却不想对方竟一直把这事记在心上,甚至比自己还在意。
意识到这一点,胡大刚心头不禁有些震动,望着杜梨进屋的目光也变得深沉了些。
晚饭吃罢,两人便极有默契地分工合作,一个在灶上洗碗一个在灶下烧水。水烧好之后,杜梨便先泡了澡回房间,胡大刚再跟着洗。
前几日已经过了春分,杜梨今天干活的时候总觉得穿着夹衫热得慌,回房琢磨了下,便拿了张凳子踮脚,打算到柜子里找几件薄点的外衫出来。
胡大刚也一样,杜梨给他新买的那两年棉袄基本没穿过几回,整个冬天几乎都被几件夹衫顶了过去,现在天气一转暖,他有时候甚至连夹衫都给脱了,光着膀子在田地里挥汗如雨。
给自己找了两件薄衫后,杜梨便想着也给男人翻几件短打出来,免得到时候天天在外面光着膀子不好看。
心里这么想着,杜梨便站在凳子上踮起脚来够男人放在柜子顶格的衣裳。
因得体谅身材娇小的杜梨,男人平时放衣裳的时候都是捡高处放,把矮些的位置让给她,不想这次却也给她找了个麻烦。
杜梨站在凳子上又是踮脚又是伸脖子,只够得满红耳赤,好不容易终于拿到了胡大刚的衣裳,正高兴地咧开嘴笑时,却感觉脚下的椅子突然一滑,整个人跟着剧烈地摇晃起来。
“啊——”
意识到脚下的椅子被自己踩翻了,杜梨立刻一声尖叫,丢掉手里的衣裳,七手八脚地扶着衣柜想要保持平衡。
而这时,从浴室出来的胡大刚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外,听到杜梨的声音先是愣了下,接着便脚下生风地朝房里奔了过来。
一进门,他就看到自己的衣裳被他家小媳妇儿丢得满天飞,而杜梨本人则张牙舞爪地站在凳子上扑腾着,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骇得额头冒汗的杜梨本以为今日这一跌定是躲不过去了,正闭上眼睛认命地向地下栽去时,却猛地感觉自己摔进了一副强壮的臂弯中,鼻端上还传来淡淡的澡豆味。
她惊魂甫定地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被胡大刚接了个正着,正以一种投怀送抱的姿势尴尬地扑在对方怀中。
说实在话,自从那天夜晚感受到胡大刚对她的渴望后,杜梨在睡觉的时候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与男人的接触,虽然每日早上在醒来的时候还是避无可避地躺在男人怀里,却也再也没有在清醒的时候面对那么尴尬的处境了。
现下一发现自己又被对方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抱住,杜梨脸上立刻一燥,七手八脚地从胡大刚怀里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