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想过有一个女子会像他娘亲一样,为他在夜里挑着灯火补衣裳。
过不多久,杜梨终于将衣裳补好了,把各种工具都放进针线盒里收起来后,抬头发现胡大刚站着门口望着她,不由催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怎么不去洗澡?”
胡大刚这才醒过神,急忙嗯了一声,便转身明灶屋走去,像往常一样洗澡睡觉自是不提。
又两日后,夫妻二人终于把春耕的所有事情忙完,接着又把去城里的事提上了日程。
自上次回来已经过了十来天,杜梨还真有些担心和食轩的生意。
见她实在不放心,胡大刚便道:“不如我们今日就进城一趟,顺便把地窖里剩下的材料也带去。”
杜梨沉吟着点点头:“也好。”
前几日一直忙着插秧的事,现在陡然一闲下来,她还真坐不住。
两人一商定,杜梨就到地窖里把剩下的土豆萝卜都一次搬上了板车,又把昨日挖回来的荠菜用篮子装着塞了进去。
赶着马车从村里过时,河岸两边的田地里大多都种满了农作物,只剩一小部分还空着,带着草帽的乡亲们在田畈里挥汗如雨,将一年的希望都倾注在这片土地里。
杜梨突然有些感慨。想她前世自懂事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钢筋水泥修筑的城市丛林里,从来没想过还有机会过上这样朴实的田园生活,人生实在是奇妙得很。
胡大刚自是猜不出她的心思,只坐在车头赶着马儿缓缓前行,直到出了村来到官道上后,才加快速度向县城驰去。
因为没像以前那样紧着赶,这次他们到和食轩的时候已经快近午。杜梨远远的就看到店里的生意有些惨淡,又见海峰肩上搭着一条布巾苦着脸站在门里,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心里虽如此想着,便她还是保持往常那样若无其事的态度,等胡大刚将马车停在门前才慢慢从车上跨下来。
“梨姐,大主子,你们可算来了。”
一看到他们的马车出现,海峰就立刻像兔子似的从店里窜了出来,愁苦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丝喜色。因为他的动静过大,几个在和食轩里吃东西的客人也被惊动,跟着朝外望了望。
杜梨不欲引人注目,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并示意海峰跟她一起来到了后厨。
胡大刚看到海峰的脸色便也心知有事,下了车便把马车交给后出来的秋生,也跟他们一起大步向后厨走去。
“梨姐,出大事了!”
等到四下再无旁的人,海峰脸上沮丧的神色又掩饰不住地显露出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
穿过中庭小院来到厨房,杜梨就发现事情果然非同小可。她和胡大刚上回拉来的萝卜土豆还有不少堆在角落里,一些烂掉的白菜也被挑拣出来丢在一旁。而厨房里也只有海燕一个人低头忙着煮东西,春香则不见人影。
海峰显然急了好些日子,现下一看到杜梨就有些语无伦次了:“春香走了……做煎饼的法子如今传得到处都是,店里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光卖煎饼的就在隔壁街上就开了好几家了……前几天的饼因为没卖完,还按你说的丢了不少……”
他虽说得零零碎碎,但杜梨却已经听明白了大概,心下略一思索后,就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问题大抵还是出在春香身上,她当时只看这女子生得伶俐,做事也麻利,便收了做工人。不想对方却不是个踏实的,在和食轩学成手艺就被别人挖走了。
“没关系,你慢慢说,先把春香的事情说清楚。”
见眼前的少年急得眼睛都红了,杜梨连忙安抚了一句,把人带到院中的小桌边坐下,又递了杯水上去,才柔声朝他道。
听到杜梨并没有因为店里的事情责怪自己,海峰这才安心下来,吸吸鼻子稳住了情绪道:“上回你和大主子走了才没两天,便有人经常到店里来找春香,头两日,我见她并没有与那人多聊便没在意,哪晓得又过了两天后,春香竟然跟我说要走。”
“是什么人来找她,你可知道?”
被杜梨这么一问,海峰立刻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那人,只知道他每次和春香说话的时候都把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还总是往后面瞟,直到春香说要走时,我才反应过来那人是来挖墙角的。”
听完海峰的话,杜梨先是沉吟了片刻,而后才语气淡淡地道:“这种人被挖走了也不是损失,你别担心。”
看杜梨不仅没生气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海峰立刻眨了眨眼睛:“梨姐,你不生气么?她拿了工钱,又学了我们的手艺,最后却跟别人走了……”
杜梨笑着低头扶了扶袖子:“生气有什么用,世上多的是这种人,以后我们小心些就是了。”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又道:“对了,你和海燕做油面的时候有没有找她帮忙?”
海峰立刻摇了摇头:“没有,你走的时候不是嘱咐过么,让我们先不要把后厨的事情交给春香和秋生打理。”
杜梨点点头:“这样就好,煎饼手艺她学了就学了,也没什么,反正就算她不传到外面去也迟早也会有人自己琢磨出来。”
煎饼想要做得好吃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