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这时却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赶紧扑到屋里的一个破柜子前从里面的陶罐里摸出几个铜板来:“我去给你找大夫,爷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啊。”
说罢,也不等老人答话,便攥着手里的钱飞快地跑得没影了。
吃完午饭,杜梨和胡大刚便又赶着马车去了县城。他们已经定好了明日歇业,让胡大刚带着海峰和秋生开始搭竹亭。竹亭一落成,和食轩扩建后的生意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自昨日同胡大刚谈过后,杜梨对柱子爷爷的情况也有些不放心,预备趁着今日空闲时再去看看老人家。
到和食轩门口,已然过了早饭时间,铺子里的人不多,秋生和海峰一个在招呼客人,一个爬在柜台上写着什么。
一见杜梨从门口进来,海峰便立刻丢了笔跑过来招呼,直走到中庭院子里才朝她道:“梨姐,小柱子今日没来上工呢?他昨日难道跟你告了假?”
杜梨听得眼皮一跳,脸色凝重地看着海峰道:“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出现么?”
海峰点点头,却也对柱子的行为有些不满:“这家伙是不是到哪儿躲懒去了?”
但杜梨这次却没回答他,只蹙眉细思了下,便道:“柱子的事你先别管,等一会儿午饭人多的时候,你就把和食轩明日歇业的消息散播出去,今日晚上你和秋生也早些收工,明早我们就要搭竹亭了。。”
一听杜梨的话,海峰眼中立刻闪过一抹布兴奋的神色,重重地嗯一声便退下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秋生和海燕了。
这厢杜梨把要忙的事情吩咐下去,便到外面找到了给马整理鬃毛的胡大刚。
“柱子爷爷可能出事了,他今日没来上工,我们得过去看看情况。”
听到杜梨的话,男人摸在马脖子上的手一顿,而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将杜梨扶上马车便朝街道上驰去了。
因为街上人太多,他们走得并不快,到柱子家门口时已经过了近半炷香的时辰。
两人下得马车来,便听见一阵隐隐的哭声从破败的院子里传出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老人的咳嗽。
杜梨跳下马车便抬脚从院门跨进去,发现院子角落里堆着一堆没烧完的衣裳时微微皱了下眉,接着才走进那扇半掩的小门。
大约是听到了动静,正趴在床上哭得伤心的柱子立刻回头朝她看过来。
“柱子!”
杜梨叫他。
屋里的情况实在是瘆人。柱子爷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嘴上和衣裳上沾得到处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而柱子则眼睛红红地趴在他旁边,身上还穿着第一次见面时那件破衣裳。
“恩人,你们来了……”
听到杜梨的声音,原本奄奄一息的柱子爷爷眼睛突然睁开了一条缝,转着眼珠子朝杜梨的方向看了看。
“老人家。”
杜梨闻声走朝他走过去,身后跟着不吭不响的胡大刚。
“柱子……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恩人说,说完了再叫你进来。”
柱子爷爷这时已然出气多进气少,吐出的字也断断续续的,听得十分模糊。
虽然不想离开,但柱子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爷爷,只得朝杜梨和胡大刚看了一眼,才吸着鼻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朝门口走去。
杜梨看着他离开,发现这小孩子到门口时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他爷爷,直到发现对方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下,这才灰溜溜地走出门。
柱子爷爷这时显然只靠最后一口气撑着,看柱子一出去,就用了全力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杜梨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又拿那床打了不少补丁的破被子垫在他身后:“老人家,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柱子爷爷闻言又咳嗽了几声。他非常谨慎地将头转过去,还用手用力捂着防止唾液喷溅,直到气息平复后才回头看了看杜梨和胡大刚。
“两位恩公想必已经看出我得了什么病。”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这些年来,柱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后来我又得了这个病,连身都不敢让他近,一定让他很伤心。”
杜梨听得心中酸涩难安,却也只能低头不语。
“从上回你们到家里来找他我就看出,你们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好人,柱子他遇到你们,算是有福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欣慰的目光看着杜梨夫妻俩。
“现在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走了,柱子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如果两位恩公对他还算怜悯的话,能不能应我老人家一个遗愿,收了这孩子做家奴!”
乍听此话,杜梨心中动一动,却也不知该不该同意。
她虽一开始有心想要将柱子收为己用,但这孩子生性顽劣叛逆,若以这种方式,只怕反会弄巧成拙,让他更抵触自己。
看出她脸上的犹豫,柱子爷爷立刻明白了心思,接着道:“恩公无需担心,柱子看起来叛逆,其实心底善良人也耿直,就算一时不能明白你的好,但想透之后便会忠心不二,死也不会背主。”
杜梨轻叹了声气,道:“我知道,我就是怕他抵触卖身一事,想他平日自在惯了,怕是受不了拘束。”
大约是看杜梨不肯答应,柱子爷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