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一边想一边信步走进屋,推开门就觉一阵清凉。
少顷,到马棚栓马的胡大刚也进了屋,见杜梨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在堂上坐着,便到灶屋泡一壶柠檬蜂蜜水端了过来。
这些事情他现在做得极自然,也不会弄砸,都是平日看着杜梨做时跟她学的。
两人对饮一杯,杜梨才叹了口气朝他道:“胡大刚,今日上午那书生说的话,你信么?”
男人闻言抬头看她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拿起茶壶把两人的杯子都添满道:“我只信你说的。”
这话说得确实重听。
却也让杜梨有些心虚。
男人不傻。怎会分辨不出她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不过是纵着她罢了!
杜梨一边想一边在心里啧了一下,这不是逼着她说实话么!
“其实……我刚开始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连累你。”
她小心翼翼觑着男人道:“我当初摔下悬崖,就是杜家人害的,如果我再承认我是杜家二小姐的话,那些害我的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嗯,实事就是这样的,她说的没错!
可对面的男人就这样眼也不眨地看着她,那双黝黑的眼睛虽平静,却又像藏着某些杜梨猜不透的东西,让她有些心慌。
“你是不是不信我?”
软的不行,那她就来更软的,只到男人屈服为止。
看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盯着自己瞧,胡大刚的目光终于闪了下,变得柔和起来。
“你说的我都信。”
听到这话,杜梨终于满意地笑了笑,甜美娇俏的样子看得胡大刚心跳略有些加快。
但男人立刻又将目光转了开来,继续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些柠檬蜂蜜水。他有预感杜梨没有对他讲真话,但却也不忍心逼她。
只要她不主动离开,就永远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媳妇儿。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胡进贵和李氏又带着胡小花找来了,两人的表情跟早上见面时完全不一样,满眼都是感激,看着杜梨和胡大刚差点又要跪。
“大哥,大嫂,真是太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小花这回怕是熬不过去了……”
李氏的声音虽还是带着哭腔,但精神却比上午好了许多。
见她又要哭,杜梨只得抢先问:“小花现在怎么样了?大夫瞧出来没有,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回春堂的大夫说了,小花得的根本不是肺痨,而是肺病,虽然有些严重,但与肺痨还是有些区别,现在医治得及时,吃两个月的药就能大好了。”
胡进贵见自家媳妇就知道哭,急忙主动上前答了杜梨的话,被他抱在怀里的胡小花也在这里醒了过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生生看着杜梨。
“小花,快叫大伯娘,今日就是她和你大伯借了钱给你看病的。”
见胡小花醒了,李氏立刻将自己眼里的泪水抹干,心疼地将自家的小女儿抱起来朝杜梨面前凑了凑。
杜梨看着她手里的孩子,一张小脸瘦得巴掌大,皮肤也没有以前那样白皙娇嫩,都是病久了闹的。
想到这,她有些心疼地抬手在孩子小脸上摸了摸,朝李氏道:“今日给你的那些钱都够吧,再给孩子买些吃的吧,除了忌口的东西外,多给她补补身子。”
李氏再次感激地点点头,而后转头朝身边的胡进贵看一眼,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是钱不够么?”
看到她的表情,杜梨立刻问道。
李氏和胡进贵赶紧摇头:“大嫂,你误会了。今日给孩子看病抓药,统共花了不到三两银,还有二两多在我身上放着呢。”
李氏一边说一边比了比肩膀上的包裹,然后低着头小声道:“但我觉得,这银子若是拿回家,只怕还是用不到小花身上。”
听她这么一说,杜梨也反应过来。
李氏说得不假,王氏其人,连自家亲孙女病得快死了都不愿意出钱请大夫看,如今杜梨主动把钱送到手边,她岂有不占为己有的道理!
看到杜梨低头不语,李氏也沉默起来。
其实这个问题还是她和胡进贵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
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梁人,对父母的依赖、尊敬和信任,已经根深蒂固地埋入他们骨子里,平日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本着孝心不敢多说王氏什么。
但这一次,他们是彻底被王氏伤透了心。胡小花虽是个女孩儿,却也是他们夫妻的心头肉,掌中宝,王氏这个当奶的就算再不喜,也不应该眼睁睁看着她等死啊!
想到这些,李氏和胡进贵不由又满眼苦涩地对望了一眼。
“那你们怎么办?总不可能不回家吧!”
在杜梨心里,觉得其实这也不是个大问题。钱在李氏和胡进贵身上,难道王氏真下得了那个面子,跟自家孙女抢救命钱?要怪也只能怪李氏和胡进贵不够硬气,被周围的人说两句就想依了王氏的要求。
胡大刚坐在她旁边虽一直没说什么,其实心里跟杜梨的想法也差不多。人想要过得好,总是要靠自己的,难道被乡亲们称赞一声有孝心,就能给妻儿带来好生活?
就在杜梨和胡大刚心照不宣地保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