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荀子和临武君的辩论,不到半日就传遍了邯郸,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都在谈论荀子所说的论兵之道。

嬴政也对这件事颇感兴趣,上一次荀子入赵国时,他还是个年幼懵懂、没有见识的孩子。后来他回到秦国,在读过无数典籍后,对荀子所说的王道之术颇感兴趣,只可惜当时荀子已经去世,无缘得见。而且说起来,韩非和李斯还都是荀子的弟子。

既然重来一世,他自然想去见一见这位大儒,只是说服赵姬让他出门,似乎是个问题。

近日来,赵姬行为异常古怪,每日早出晚归不说,回来后手里总提着什么东西,并且总是有意无意地制止他出门。赵姬闪躲的眼神,让嬴政意识到她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果不其然,赵姬在听到嬴政想出门后,拦住了他:“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门。”在嬴政询问的目光下,赵姬嗫嚅道:“春寒料峭,要是出门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此刻艳阳高照,春风和煦,怎么都和春寒料峭沾不上边,但他现在还不想把二人的关系弄僵,于是顺从地回到了房间。

赵姬见他回去了松了口气,自己出了门。

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嬴政溜到了后院,院墙的角落里有棵高大的杏树,白色的杏花缀满枝头,有微风拂过带下一地花瓣,煞是美丽。

但嬴政不是来赏花的,见四下无人三下五除二,身姿灵巧地爬上了杏树,又借着枝头跃上了墙头。在他少年时,曾学着邯郸街头的顽童爬树翻墙,过了这么多年了,这本领是一分都没落下。

正当嬴政从墙头跳下到巷子里时,好巧不巧地迎面就撞上了太子丹的车舆。

太子丹从车窗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

“哦,活动活动身体。”说起谎来嬴政丝毫不见脸红,又毫不见外地问道,“方便的话,能否捎我一程。”从质子巷到吕妧的府邸,要穿过大半个邯郸,他可不想用脚走过去。

这个小要求太子丹自然不会拒绝,他点点头问:“去哪里?”

嬴政说:“吕妧府上。”

“倒是顺路,我正要去邯郸客馆见燕使,会路过吕府。”车舆向着前方驶去,坐在马车里的二人缄默无言,太子丹开口打破了沉默,“质子政倒是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那里不一样了?”

似笑非笑的语气,让太子丹心头莫名其妙一紧,想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咽了回去。马车经过吕府前停下,嬴政向太子丹道谢后便下了车。

太子丹盯着嬴政的身影消失在两扇大门内,这才收回目光,命令车夫重新启程:“走吧。”

“咦,你怎么来了?”正在家里躺平的吕妧很是惊讶,不等她问就听嬴政说他想要见荀子,让她帮忙将荀子请入家中。

“这事不一定能成,听说荀子最近不见客。”

“试一试不知道了。”

见嬴政态度坚决,吕妧立刻写了请帖,正想让人送到荀子所在的客馆,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荀子最近的确不想见客,自从回到邯郸后,拜访他的人如过江之鲤,所以当听说又有人求见,荀子摆了摆手说:“让人回去吧,就说老夫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是,荀先生。”通报的人正要点头应下,怀里沉甸甸的金子提醒了他,于是他补充了一句,“来者是个年轻的女子,是平原君府上的食客。”

荀子放下手里的竹简,突然来了兴趣:“女子?还是平原君的食客。让她进来吧。”

吕妧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荀子,出乎她意料的是,荀子长得格外和蔼可亲,身上没有丝毫古板的气质。

荀子笑眯眯地问:“不知姑娘要见老夫是为何事?”

吕妧直言:“真正想见先生的另有其人,我是受人所托。”

“何人?”

“是客居邯郸的秦质子政。”吕妧并未隐瞒意图,荀子听后更感惊讶,半信半疑:“秦质子似乎年岁颇小,当真是他想见老夫?”

“确实如此。秦质子此刻正在寒舍等候先生,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光临?”

荀子沉吟片刻后,当即同意前往,他笑着说:“老夫在秦国时,秦王以礼相待,见一见秦质子倒是无妨。”

见事情成了,吕妧松了口气,当即请荀子登车前往。

吕府书房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一个模样稚嫩的垂髫少年,隔着一方矮小案几对坐,此画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荀子问:“不知秦质子因何要见老夫?”

嬴政对着荀子质疑的目光,直言不讳道:“我曾有幸读过先生的论著,对‘王霸’之说尤为感兴趣,不知先生可否为我讲一讲。”

闻言,荀子略微沉思后他不动声色地问:“既然质子读过此篇,不知质子作何解?”

嬴政挑了挑眉,心想荀子这是在考他呢,于是就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老实说,在读过荀子所写的论著后,他对荀子颇为欣赏认可,荀子虽师从儒生,却与绝大部分儒生不同。他的一部分学说甚至可以说得上离经叛道,也难怪会教出韩非李斯二人。

但同时荀子又并未完全脱离儒家之说,他偏偏对这部分内容不喜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