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停在上海的港口,正是中午时间,天气炎热,港口上连走动的人都很少。
秦清要下船去人家里拜访,现在外面太乱,她不放心居住在上海的秦家人。
宝山县是秦家经营数代的地方,有族人护着,还有她走之前敲山震虎,有小心思的人更不敢露头,但是上海这边情况却大不一样。
说起来,在上海的秦家人,他们有的是秦家的姻亲,有的是上几代分出去的秦家人,有一部分都没有出五服。
其他人秦清管不了,但这些和秦家主支还有来往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少族长,咱们按照名单上一家家去吗?”秦澜拿出一份在上海的秦家人名单。
秦清道,“你筛选一下,按照区域划分,你们几个人,每个地方选一两家去,通知到了就行。我去淮海路那一家。”
淮海路上那家主事的叫秦构,和秦清的爸爸是一辈儿的,是秦烛爷爷那一支的,听说他从小脑子灵活,擅长做生意。
当年秦构满十八岁,选择分出去过,拿了他那一份财产就去上海闯荡,在他自己的努力下,找了几个手艺好的师傅,开了一家绣品店,慢慢地做成了一个大工厂。
他通过秦家找到了关系,搭上负责进出口的人,从此,他的小作坊变成了为国家赚外汇的一个大工厂。
前几年,他的工厂私营转成公营,他也没耽误,直接就办了,最后他还是那个厂长的厂长。
说起来,他以前也跟着秦术学过刺绣,只是他手笨,到离开秦家,也就是缝扣子的水平。刺绣他不会,但天长日久的,把他的眼力见儿养出来了,他才能做成这当生意。
秦构的身份说起来有点复杂,有心人想弄死他,他浑身都是口子。更何况,他占着厂长的位置,这简直就是天然的靶子。
到秦构家,大门紧闭,门外一片狼藉。
秦澜去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门。
秦清走上前去,她听到门后有个人轻轻的喘气声。
“我们是宝山县秦家的人,来找秦构。”
秦清说完话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比秦清小一点的小姑娘,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哆嗦着问,“你们是来救我爸爸的吗?”
秦清走进屋里,发现屋里连张不瘸腿儿的板凳都找不到了。
“你爸妈呢?”
小姑娘擦眼泪,马上把门又关上,“我爸妈被抓去游街了,我哥哥也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小姑娘抽泣着,“我不知道。”
秦清看了一眼秦澜,秦澜拉着小姑娘去旁边哄,秦澜会哄小姑娘,过了一会儿,她总算不哭了。
秦清在旁边也从她口中了解到,这小姑娘叫秦雪,是秦构的小女儿,还有两个哥哥,叫秦雷和秦洲。
秦清刚到不久,又有人来敲门,秦雪机警地透过门缝往外看,看了一眼她就把门打开,叫了一声杜伯伯。
“我在院子里听到你家来人了,特意过来看看。”
秦清诧异,这人能成为秦构的邻居,肯定不缺钱,不缺钱就意味着成分不太好,没想到他还能好生生地呆在家里。
两人聊了之后秦清才知道,他叫杜明,秦构的邻居,他们家和秦构这样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不一样,他祖上就阔,到他这一代,家里有工厂也有房产。
前几年私转公,他直接就把工厂捐出去了,得了一个爱国商人的名头,才能一直安稳到现在。
不过杜明和他老爹觉得,这安稳的日子估计维持不了多久,大家都穷,凭什么你吃喝不愁?人要疯起来,可是不讲理的。
他这两个月一直和爹娘、媳妇儿和两个儿子窝在家里,除了买菜,基本上就不出门。
隔壁秦家被人举报之后,他们一直关注着这边,刚才听到这边有动静,害怕秦家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吃亏,就过来看看。
秦清谢过他们家对秦家的关照,“我们也是秦家人,住在乡下,听到城里闹的凶,就来看看。”
杜明是不信秦清的说辞的,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住在乡下的小姑娘,这气势,他杜家从小在富贵窝里养大的姑奶奶都没有。
杜明是个聪明人,见秦清不愿意多说,他寒暄了两句,跟着就告辞了。
秦清朝秦雪招招手,秦雪跑过去,秦清拉着她的手,问他,“这位杜叔叔经常过来?”
“嗯,爸爸妈妈不在家,杜婶婶和杜奶奶有时候中午会给我送吃的。”
“那杜家人还挺好的。”
秦雪点点头,“杜家大哥哥也挺好的,杜明德不好,他在学校里扯我的辫子,欺负我。”
“杜明德是谁?”
“杜叔叔的小儿子。”
“哦。”秦清心里给杜明德贴上调皮的男娃的标签。
有这么多大哥哥大姐姐陪伴,秦雪没有那么害怕了,还拉着秦澜的手,带她去楼上转转。
傍晚天黑之前,秦构回来了,额头上有血,手臂上有乌青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