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打扫战场,把堆积城下的尸体首级割下,点验记录,然后用生石灰全都腌制起来,
储存在帐篷中。
首级堆满一个个帐篷。
被割去脑袋的无头尸,则被挖坑填埋。
“攒了多少颗贼头了?”
冯智戴巡视战场,面对着那些生石灰腌着的首级,看着那一个个面目全非的狰狞之物,很是平静的询问。
“加上前四次围剿攒下的贼头,已经攒了三千八百多颗了。”
“太少了,”
冯智戴摇头,“武相国已经到了江州,进入了赣江,很快就要到岭南了,我们约好的一万颗贼头,还差太多了。”
“明天,加大进攻势头,还有,各部分兵四下扫荡,让那些溪垌寨子编户入籍,并缴纳税赋,服劳役兵役,敢反抗者,就地诛杀,”
冯智戴想要尽快凑齐一万颗首级。
这是当务之急,必须在武怀玉到岭南之前完成。
当然,顺便狠狠的围剿那些叛乱的俚僚蛮也是有必要的,窦州辩州这些地方,原本就不是冯家势力范围,以后想统治这片山区,必须得先狠狠的杀伐立威。
人无威而信不立。
罗窦垌和罗辩垌都龟缩城寨中据守,
扶三数次请和,
可冯智戴都不跟他们谈,攻势却是一天强过一天,形势对叛军越发不利起来,虽然暂时钱粮不缺,可这般被围困在平原地带,他们却是越来越心慌的。
贼头又攒了一千多颗。
加上从外围扫荡来的,现在冯智戴攒下了一万多颗生石灰腌好的首级,只不过这些首级中,不全是青壮垌丁,也还有不少老弱甚至妇孺的。
“都督,武相公已经过了吉州,马上就到岭南了。”
“是不是该跟扶三谈谈了?”
几位幕僚提醒冯智戴,
冯智戴现在不仅包围了罗窦垌,也包围了罗辩垌,在这两处平原城寨,围住了五万俚僚蛮,
经过这么久的围攻,这五万俚僚蛮已经折损了上万人,
但依然还有四万左右,还没算其它地方的。
冯智戴品尝着翠岩银针,心里思量着。
他当然也清楚冯家现在也是内忧外患,内有诸冯争权夺位,甚至冯氏姻亲盟友冼家也有些离心离德,
而冯家新设州了,这两州原本是泷州陈氏势力范围,但在隋末失去掌控,
如今朝廷把这两地划到冯家的高府,两州的俚僚蛮自然还是不服管束。
偏在如今,朝廷又要强势南下进驻。
这才是真正能威胁到冯家百年基业的心腹之患,偏偏又强大到他们不敢公然反抗。
在这复杂的局势下,冯家当家人冯盎又被扣在长安,他来接掌家业,兄弟亲戚们却还不服。
“都督,我觉得可以跟扶三他们谈了,他们比我们更怕武相公到来,”
“对,不能再拖了,武相公真到了,我们也没有余地了,要是让武相公带兵平乱了,那窦、辩二州,甚至罗州,都可能就此从手中失去。”
他们商议谈判的条件,
罗窦辩三州的俚獠蛮都得向冯智戴投降,并且得编户入籍,而冯家保证他们投降后的安全,甚至会给他们一些官职。
扶三等溪垌蛮以后要听从都督府命令,不得违抗。
抢在官兵南下之前,高州都督府内的这三州叛乱,以俚僚蛮投降结束。
各退一步。
扶三等归附冯家,冯家则保他们安全不再追究,但他们以后也得编入户籍,服役纳税。
最重要的是,这些俚僚蛮以后就得唯冯家马首是瞻。
“武相国好像是三月出京的吧,这都在路上多久了,还没到?”冯智戴算算时间,这路上走的够久了。
虽说长安到广州,都有四千里路,
但一天百里,顶多四十天。就算一天六十里,也顶多两个月左右就该到了。
可这一晃已经五月了,武怀玉在路上走了两个月,还在江南西道的赣水中游的吉州庐陵。
也太慢了。
“武相国是不是有意拖延?”
几人目光对视,觉得就是如此。